耿氏和姜怜纷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从前姜意待她们视若仇敌,又因不能将她们怎么办,故而面对她们的时候一声不吭。
然而今日姜意不仅仅与他们说话了,更甚至还要给他们出主意。
又联想到之前姜意的诡异行为,耿氏和姜怜双双警惕的看向她。
“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姜意充耳不闻,她只勾唇一笑,自顾自的说道:“信王妃许是看重王府体面,若无必要借口,她不肯轻易退婚,但王府世子到底尚且年轻,继祖母和堂姐不妨从他身上下手。”
“姐姐生得容貌出众,想来必能引得顾致礼为姐姐冲冠一怒而退婚。”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姜意不可能帮她。
但姜怜听着这话,却十分心动。
“你疯了不成,竟要帮我。”姜怜古怪的看向姜意。
然而姜意面色却已恢复冰冷,除非非必要的话,她不想跟祖孙三人多说一句话。
耿氏和姜怜悻悻的离开。
看到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姜意这才朝着外头奔去。
皇帝远远的便看到了姜意,少女奔跑的模样就像是森林里的精灵一般。
“恩人,你可以下来了。”
皇帝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您进去喝杯茶?”姜意试探性的问道。
“可。”皇帝也想弄清楚为何自己正在午睡,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皇帝向着房内走去,姜意亦步亦趋的跟着。
屋舍内布置简陋,又因着方才那一堆事,颇有些混乱。
少女一一整理妥当,请皇帝上坐。
她给皇帝煮茶。
少女一双手纤细美好,只瞧着便觉万分舒服。
姜意一边煮茶一边与皇帝说:“恩人方才同我出的主意极好,信王妃离去的时候脸色甚为不好看,便是我那继祖母亦是一脸铁青,不知恩人姓甚名谁,来日也好报恩?”
她朝着皇帝盈盈一笑,那双灵动至极的眼眸越发生动。
“不必了,我并非求你回报方才救你,仅是看不惯罢了。”皇帝淡声出口。
他又凝神看向少女,“你的脸......”
他心中实是好奇,这样一双眼睛匹配下的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世人都说姜意毁容,可皇帝觉得,只这一双眼,便胜常人七分。
姜意闻言缓缓解开面纱,皇帝呼吸几乎停滞。
面纱下是一张娇艳至极的面庞,杏眼琼鼻,玉颊樱唇,许是因着被皇帝注视久了,姜意面上浮现点点红晕,越发生动可人。
那皮肤光洁如新,哪里似半分毁容的模样。
似乎看到皇帝眼底的疑惑,姜意告诉他说:“我从前确实毁容,只是因缘际会,我碰到了一位高人,那位高人给了我两颗可以解百毒的解毒丸,我用了之后,曾经毁容的脸便好了。”
她又想到方面,有些羞赫,“刚刚情况紧急,我......”
她鼓了鼓勇气,继续说道:“我是不会嫁给信王世子的,眼下又被恩人看了身子,然而我自知退婚之身,配不上恩人,往后便长伴青灯古佛,替恩人祈福吧。”
皇帝也想到了刚刚的一幕,略显尴尬,见她这模样,不由泛上几分心疼,已是先一步说道:“姑娘不用介意,我有疾,同寻常男子不同。”
“你不是男人?”姜意直白的问道。
皇帝面上抽搐几分,“倒也不是,不过......我曾经中毒,和一般男人还是不同的,任是再美丽的女子在我面前,同枯骨也没什么分别。”
“就譬如姑娘,对着姑娘,我拿你当兄弟。”
虽然皇帝自幼中毒,不能人道,但他还是头一次这般直接的同一个人说。
但想到反正姜意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过了今日她也不会再见到他。
就是丢人也没什么。
他安抚她,“所以姑娘一点儿都不用介意,方才情形原就紧急,姑娘就当是被自己相熟的好姐妹看了身子便好。”
“哦~”
不知为何,听着这声回应,皇帝觉得姜意语气有些古怪。
但他当自己听错了。
他又想着,少女这般美丽,偏被外头人传成了什么模样。
这样美好的女子,若一生长伴青灯古佛,怪是可惜。
他又劝道:“你不喜欢信王世子,退婚便退婚,世人也不都如他那般,姑娘如此美好,还可另择良配。”
“我回去瞧瞧,若是身边有适龄的男子,也会与姑娘介绍。”
姜意立即便激动道:“那敢情好,只是我还不知恩人姓甚名谁,将来如何寻恩人为我相看?”
皇帝不好将自己身份说出,于是他道:“来日我会来寻你。”
“那也好,恩人若不方便便不说。”姜意并未过于纠结这个问题,她又道:“恩人曾经中毒,是中了什么毒,我这里还剩了一枚解毒丸,可解百毒。”
她说着就将那枚解毒丸给拿了出来,如献宝一般的献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心中不由一阵慰贴,不枉他方才替她担心。
“不必了,我幼年便中毒......”
然而他话音未落,姜意就直接将解毒丸给塞到了他的口中。
“呀。”皇帝一时不察,咬住了姜意手指,见她皱眉连忙松开。
“没事吧。”皇帝问道。
姜意却只看向皇帝,“您快喝口水,将这解毒丸给咽下。”
“这解毒丸十分有效,我也是幼年中毒,同样有效果。”姜意说话间已是将一杯水端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不想吃的,他想说自己的毒跟一般的毒还不一样。
但姜意见不得他这般磨磨蹭蹭的模样。
便是他这么个不开窍的模样她何时才能与他有孩子,何时才能报仇?
她没有犹豫,直接将水放置他的唇边。
“不管有用没用,恩人都试试,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温水自皇帝喉间流过,他感慨于她一片心意,这样珍贵的东西说给他用就给他用了。
看到他将解毒丸给咽下,姜意这才放心,整个人也恢复了先前的温柔。
皇帝问道:“这解毒丸你给了我,若是往后你再中毒又如何?”
“到底我与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姜意温柔笑笑,“恩人于我来说可不是路人,恩人方才救了我,我投桃报李不是应该吗?”
皇帝觉得姜意真是哪哪儿都好,容貌好,性子也好。
可惜他那侄子不懂得珍惜。
他心中只觉一片慰贴,分管这解毒丸有没有用,他想替她做些什么?
“你真想和信王世子退婚?”
“其实......”
他想说若是姜意不想退婚,他也可押着顾致礼同姜意成婚。
且有他在,顾致礼也不敢不对姜意好。
姜意却打断了他的话,她道:“我要同他退婚的,他不退我也要退,我便是没人要了,也不会嫁给他这样一个没有丝毫同理心,没有丝毫原则,如此不讲诚信,又如此轻浮之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如水的眸子格外坚定,令皇帝忽然心下一动。
皇帝攸忽道:“谁说你没人要了,实在不成,我也是可以要你的。”
姜意挪榆他道:“不是说要做兄弟、做姐妹的吗?”
皇帝认真道:“嫁给我也可以做兄弟,做姐妹,我也会待你极好。”
“只是嫁给我,你或许不能感受到做女人的快乐。”
“所以除非实在不成,你还是不要嫁给我的好。”
姜意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好生无趣。
她说:“恩人真有意思。”
皇帝又看了看天色,他说:“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好。”她又看了看外头,“出于避嫌,我便不送恩人了,恩人慢走。”
皇帝又有些舍不得走了,他觉得和姜意待在一起的时候十分舒服,他想了想又说:“若是无事,我会来寻你。”
“再者,信王世子那里你不用担心,他不日便会上门退婚,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姜意也没有多问。
不知怎的,皇帝觉得姜意待他有些冷淡。
不似先前那般热情殷切。
但他没多想,便就走了。
回到宫里后,皇帝召见了信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