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苦恼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很快姜意身边的婢女如月就走了进来。
魏宁听到外头有动静,以极快的速度滚到了床榻底下。
如月瞧了姜意一眼,见姜意病着,唇角便勾勒出一抹冷笑。
如月去了侯府老夫人处,老夫人刚刚用了药膳,见是姜意身边的婢女,神色淡淡的问道:“可是姜氏那边出了什么事?”
如月忙道:“老夫人,奴婢实在是看不下眼了,夫人刚刚一个劲的在屋中摔东西,又说侯爷如何如何不好云云,还诅咒侯爷去死......”
姜夫人当初虽然让姜意代替姜琦嫁到武定侯府,但并不想让姜意得宠,她甚至暗示如月,若这世上没有姜意这个人是最好的。
如月刚刚瞧见姜意病了,病得还不轻,这个时候老夫人震怒,再唤姜意过去,姜意少不得一通惩罚,到时候一命呜呼也不是不可能。
老夫人沉沉的看了如月一眼,“当真?”
如月点点头,“便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胡乱编排侯夫人。”
“实是侯夫人骂得太难听,奴婢听不下去了,这才......”
“好了,老身知道了,你去将姜氏唤过来吧。”老夫人对如月道。
如月连忙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姜意便来到了老夫人这里。
老夫人一双浑浊的眸子看向明显虚弱的姜意,“病了?”
姜意“嗯”了一声。
老夫人又说:“你身边那如月方才来到老身这里,说你对侯爷多有不满。”
“我......”
“不论真假,老身只希望你明白,宠爱是要靠自己争取来的,咱们女人以夫为天,夫君就是那个样子,你改变不了,只能改变自己。”
这样的话,前世里老夫人也同姜意说过。
姜意那个时候争取过了,可一个人的心哪里是那样好争取的。
对老夫人,姜意的观感很复杂,老夫人无疑是不喜自己的,但老夫人是疼爱安儿的。
前世里老夫人数次为了安儿说教赵奕欢。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老夫人,当武定侯要用安儿的血去浇灌姜琦过继来的子嗣的时候,老夫人却没有半分阻拦。
那时候老夫人还对自己说,只是用一用安儿的血,血没了还可以再生,不会要了安儿的命的。
可是.......
姜意那时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连祖孙之情都可以做假,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对于老夫人的话,姜意虚心的表示接受,“妾身知晓是自己无用,不敢怨怪侯爷半分,妾身会努力获得侯爷的喜爱的。”
老夫人这才有几分满意,她又对姜意说:“去外头跪上一个时辰再回去吧。”
姜意颔首出了外头。
待回到房中之后,姜意已是力竭,倒在了房中。
魏宁连忙上前将人给搬到了榻上,“不过是出去一趟,怎么就成了这样。”
姜意缓了缓心神方才问道:“我病的时候,有谁进来过。”
魏宁道:“就是一个婢女。”
“想来应是我身边的那个,她奉了我嫡母的命,想要弄死我,应是看我病了,方才故意去到老夫人那里告状,便是想看到我不好的。”
魏宁听她这样一说,目光中迅速闪过一抹暗色。
“那老夫人呢,你虚弱成那样那样,只要眼睛不瞎便能看得出来,便是这样她都要罚你,这侯府的人都是什么,豺狼虎豹吗?”
他气到不行,在屋中不断踱步。
“不行,你在这里是会死的,你跟我走吧。”
姜意倚靠在床头,自嘲一笑道:“跟你走,去哪里?”
“侯府的人会让我走吗?”
“他们的原则是他们可以厌弃我,甚至可以要我的性命,但我不能反抗。”
魏宁很想说他可以保护她,他想了想又问道:“但即便是这样,你也喜欢武定侯吗?”
姜意说:“或许吧,但......”
“我身为妻子,理应敬他爱他,可爱也是会被耗尽的。”
魏宁心头忽然升腾起巨大的希望,他对她说:“好,你不想走,我便守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走了,你同我说。”
“夫人好好休息吧,我去去就回。”
夜黑无人时,如月被步步紧逼。
“你......你要做什么?”如月恐惧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魏宁捏住她的脖子,“当然是送你去见阎王。”
直至如月彻底没了挣扎之后,魏宁方才轻飘飘的将人给扔到了池子里。
贰日里,有人发现了如月的尸体,将这事报到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是姜氏身边的婢女,要如何做自然问她的意思。”
一个背主奴婢的死活,自然无关紧要。
事情传到姜意这里,姜意自然只是略表惊讶,便没说什么了。
武定侯府不在乎这件小事,但不代表姜家能轻轻放过。
如月死不死的,姜夫人也不在乎,可如月是她的人,意义便不一样。
这让姜夫人觉得姜意不安分。
姜夫人私底下找了武定侯,明里暗里的说此事是姜意做的,许是因为不满她与姜琦,这才将她给姜意的陪嫁丫鬟给弄死。
武定侯私下里让仵作去验了如月的尸体,如月是先被人给掐死,而后才扔到水中的。
根据仵作的大致猜测,武定侯将人给定到了魏宁的身上。
武定侯又来寻了姜意,姜意大抵知晓他是因何事而来,所以表现得很淡定。
武定侯问姜意:“你身边那个丫鬟......”
姜意直接道:“是,人是我让人处死的,您想寻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武定侯一拳砸到了棉花上。
“只是侯爷当真要为一个婢女而定我的罪吗,虽然这个婢女是嫡母派给我的人。”姜意又说:“姐姐之所以不喜欢侯爷,大抵便是因为侯爷是她一回头便可以看到的人。”
“因为太容易得到,反而不会去珍惜。”
“不似皇上。”
“或许人骨子里都有这样的劣根性,譬如侯爷,譬如姐姐。”
“或许侯爷换个法子,不再表现得那样低贱,若即若离一些,姐姐反而会因害怕失去你而会你更好一些。”
武定侯不悦道:“你说本侯低贱?”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姐姐已经成为皇妃了,她母亲一句话,您便巴巴的过来质问自己的正妻,不是贱是什么呢?”
姜意给武定侯斟了一杯茶,“当然我这样不是贬低您,只是陈述一句事实而已。”
武定侯这才细细打量姜意,她面容依旧如同从前一般,看上去温婉的没有一点点性格。
但又似乎哪里变了。
就比如这话,从前的姜意从来不会说出来。
她似在看着他,可他从她的眼中看不到自己。
那些良善浮于表现,反而显得她有些冰冷。
过度虚假的冰冷。
“依你说本侯该如何?”武定侯问道。
姜意道:“那得问侯爷究竟是当真喜欢姐姐,还是骨子里的占有欲在作祟,不想输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