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只觉得怀中的姜意是如此的轻,好似风轻轻一吹,她就会飘走一般。
她用那双带血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别伤心,我没事的,他并没有伤到我的要害。”
姜绍也想上前看看,却被皇帝怒瞪在那里。
姜意还替他解释,“姜绍没什么坏心思的,他就是因为太担心姜琦,一时激动这才伤害了我。”
魏宁道:“没什么坏心思?都伤人了还叫没什么坏心思?”
“来人,先将姜绍收监。”
“太医呢,太医还没有过来吗?”
魏宁当即便让身边近侍去接太医,没过多久,年过五旬的太医就被近侍给抱了过来, 太医给姜意包扎伤口的时候,曲凌侯和赵氏也走了出来,他们眼睁睁看着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姜绍被人给带走。
赵氏连忙叫住了姜绍,“绍儿,你这是怎么了。”
姜绍看了曲凌侯夫妇一眼,然后苦笑一声道:“父亲,母亲,我刚刚误伤了二姐姐。”
赵氏狠狠咬了咬牙道:“怎么可能?你无缘无故的怎么会伤她,一定是她陷害你,她先陷害琦儿,如今又来陷害你,我去找皇上说清楚。”
赵氏转头就要去同皇帝解释,曲凌侯连忙拦住她,赵氏却挣开了曲凌侯的束缚,抹了一把泪,哭着走了进去。
“皇上,我家琦儿和绍儿冤枉啊,您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言,我们再怎么都抚养她长大,便是曾经有些错处,可养恩大过天.....”
“皇上?”
“便是绍儿误伤了他,他们是姐弟,让绍儿给她道个歉就是了,皇上?”
赵氏兀自在那里哭天喊地,偏偏没有一个人应声。
内室里,姜意倚靠在魏宁怀中,正任由太医给她包扎伤口。
魏宁心疼的看向她,“若是疼的话,便叫出来,不用忍耐。”
姜意朝他虚弱一笑,头上满是虚汗。
等到太医给她包扎好伤口后,皇帝将她放到榻上,方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朕出去瞧瞧。”
“嗯。”姜意点头。
皇帝这才走了出来。
赵氏一个激动,忙上前一步,“皇上,您终于出来了,您可不能被那个小贱人给骗......”
皇帝这才瞧了她一眼,那眼中带着阴鸷的寒意,直让赵氏倒抽了一口凉气。
皇帝这才看向曲凌侯,“侯爷,小意睡着了,我们去隔壁说。”
曲凌侯点点头,跟上了皇帝的步伐。
二人落后皇帝一步,曲凌侯狠狠的瞪了赵氏一眼,皇帝坐定之后,方与曲凌侯道:“朕还记得自己尚为太子的时候,侯爷便跟随朕,这些年侯爷于朕亦师亦友,朕也十分感念侯爷恩德,姜琦进宫这几年来,朕不敢说朕对她有多少,但也是足够好的,这一切都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
“但这个好是有尽的,犯错了事该罚,天子都是这样,更不要说是姜琦了。”
“朕网开一面,饶她一命,已是看在曲凌侯府的面子上了,这些侯爷应该懂吧?”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满,若觉不满,朕可以当即赐她鸩酒一杯,给她个痛快,这样可以吗?”
他好商好量的同曲凌侯商量,但其实并没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其实本来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曲凌侯和赵氏之所以来这一遭,无非是因为姜意在这里。
因为他们曾经抚养过姜意,因为在赵氏眼里姜意曾经是可以任她揉搓捏扁的,所以才来了这么一遭。
但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来这一趟会折损一个姜绍。
曲凌侯蓦然就回想起方才姜意所说的话。
“侯爷当初用强权抢了我娘的时候,是否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强权所压迫?”
当然是没有想过的。
起码不会是被姜意所压迫,这个曾经他动了杀心的,渺小到似蝼蚁一般的孩子。
曲凌侯忽然觉得闷得慌,他努力让自己思绪平静下来。
姜琦只是个女孩子,被舍弃了没什么,但姜绍是他的嫡子,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开口道:“微臣明白,是微臣没有教好她,才让她犯了大错。”
“再说姜绍,侯爷知道姜绍动的是什么人吗?”
“姜意是朕的救命恩人,不仅仅如此,她腹中还有朕的孩子,这是至今为止朕唯一的孩子。”
“倘若姜意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的命了,就是整个曲凌侯府都赔不起。”
“朕能留他一命也已是看在曲凌侯的面子上。”
“但侯爷的面子能值几条人命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似是温和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就那样淡淡的看着曲凌侯。
曲凌侯忽然觉得很羞愧。
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一个皇帝能这样与他剖析,他再得寸进尺,他成什么了?
皇帝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这样好脾气。
曲凌侯要带赵氏走的时候,赵氏还有些惶惶然的,临出宫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挣脱开了曲凌侯的桎梏,朝着姜意所在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