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明选择了意识灵魂强化。

    这其实是所有种族所有人里，所选择强化方向最少的一个偏门。

    从对精灵族俘虏的审讯中可以知道，精灵族全族的平均等级差不多在三十五到四十左右，这比别的种族通常高五级左右，而这一点也从唐哲安口中得到了确认。

    在这个位面的诸多种族里，有几个种族比较特殊，精灵族，矮人族，蜥蜴人族，这三個种族的平均等级比别的种族要高五级左右，尤其是精灵族是五级往上的水准，这也是精灵族非常傲慢的其中一个原因。

    别小看种族平均等级高五级，这对一个种族上亿的人口数来说，已经可以说是一个等级量的压制了，足以让一个种族在长时间的对峙与战争中取得最后胜利。

    这且不说，就审讯中所得到精灵族情报，在他们的种族里，四十五级以下的普通凡人，等级强化一般都是强化个人潜能开发，也就是提升武力值，这有助于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刷副本的能力，以及获得精灵族中高层的赏识，那怕没有这些机遇，有着强大的个人战力的情况下，通过刷副本也可以获得养家糊口，乃至是提升阶级。

    而四十五级以上的人，通常都具备着一定的天资，等级越高，天资越强，这些人则会将强化方向放到血脉本源回溯上。

    如同唐哲安的分析那样，力量主属性是代表已经开发出来的潜力强度，而体质属性则代表着潜力的多寡，对于四十五级以上的精灵族人，要么就是达官贵人，要么就是军功贵族，这些精灵族里的高层人士通常都会挑选精选血脉，或者其祖上就有强人出现，所以代代相传下来，出现有天资者比例要比平民高出许多，而这些家族中就有许多锻炼开发潜力的功法，他们真正缺少的是潜力的厚度深度。

    至于对于意识灵魂强化，也就是对主属性智力的强化，几乎没有人会去尝试。

    用精灵们的说法，那就是一个坑，只有最无知的种族和个人，没有任何祖先们流传下来经验的新生代，这才会去尝试着强化智力。

    按照精灵族中的记载，曾经也有不知道多少人尝试着强化智力属性，将智力属性推高，一般都是天生智力属性就比较高的人，他们本来可以成为精英英雄之类，可是他们却偏偏想要走捷径，就全力强化了智力，但是到最后却是一事无成，除了脑子稍微灵光了一些，战斗力不行，潜力不行，潜力底蕴也不行，直接成了废人。

    虽然不是没有一些特别精英的天才走了强化智力这一条路，他们总结出了强化智力的特点，那就是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力，精确的把握力，以及超越限度的发挥力。

    按照他们的说法，若是智力主属性不够的人，可能只能够发挥出自身全部力量的百分之四五十，这都算是多的了，但是智力主属性足够，甚至可以发挥百分之一百二十，甚至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实力，而且对自身伤害极小，因为完美的精确把控了。

    这一类走了智力强化的天才，往往可以做到同阶无敌，甚至以一敌几的战绩。但是那又如何？

    每个人的等级都是有限的，等级到了极限后，那就必须靠着数十年数百年的苦熬，这才可能有一丁点的本质进化，别人走体质强化，然后利用功法来开发武力，都是一百年后，人家实力压你数个等级，你别说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发挥力量了，就是百分之五百的发挥力量，别人照样将你吊起来打。

    生命是有极限的啊！

    所以除非是那种诞生之初，还没升级时力量和体质主属性就非常高的超级绝世天才，同时其等级也有个八九十级，那么可能会拿出十级左右来强化智力，以求加强自身的掌控力，提升力量的发挥百分比，不然基本上不可能有精灵去强化智力，这都是成公式一般的了，四十五级以下的人就强化武力，四十五级以上的人就强化体质，这才是最有效率最后前途的强化法。

    而到路远明这里就不同了……他居然真的没有极限，他的等级评价中，光是显示出来的就是九个问号，那怕是一个问号代表一位数，他也有九位数的等级，也九是至少他也有一亿级可以提升。

    按照他现在的升级速度，越到后面等级提升越难，他是别期望真升个一亿级，但是且不说他力量和体质的属性本就高到吓人，那怕是升级速度很慢，他专门刷那些高难度副本，升上个几百几千级总没问题吧？

    所以智力属性还真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升级过程并不繁复，当路远明选择了升级方向后，也没有什么光色效果，也没有什么特殊变化，就是一阵无形波动后，路远明就睁开了双眼，前后估计也就十几秒时间。

    旁人看不出来，但是路远明却立刻感觉到了不同。

    有这么一句话可以形容，整个世界仿佛洗过一般。

    并非是真的把世界用水洗了一遍，也不是什么变得干净，或者看得清晰之类，而是一种从心底里发出的感动，就如同距离整个世界更为接近，或者是类似顿悟那样的感觉。

    路远明自己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忽然间心情特别好，有一种异常感动，想要哭泣的感觉。

    唐哲安也不说话，只是等着路远明自己回过神来，好半天后，路远明这才重新坐了下来道：“没想到强化了意识灵魂后感觉这么美好……”

    唐哲安就问道：“你获得了多少智力主属性？”

    路远明立刻看向了属性面板，没想到上面显示的居然不是战术值，当然了，也不是什么强化了普通值的多少点，他的资质还没这么糟糕，真正让他惊奇的是，他的智力主属性变成了零点二战略值。

    他原本的智力是七十九点，非战术战略，就是普通人的七十九点，按照一百普通属性换算为零点一战术属性，一百战术属性换算为零点一战略属性，他一次升级强化直接就是一百战术属性值啊！

    这比唐哲安提升一级的数字还要大，大十倍！

    当路远明说出来后，荀筱雨和林言自然都是惊喜连连，而唐哲安似乎不是很满意，但是勉强可以接受，他就点点头道：“现在你算是三项属性都换算为战略值了，接下来就主强化智力属性，十级可以强化到一战略值智力，接下来先将智力值强化到八点，与武力，体质对齐，再接着就是分别往上强化，三项主属性差距不超过一点，你在这个位面的主要任务有两个，尽可能的升级，强化，升级，强化，薅这个位面，乃至是诸神残尸的羊毛，能变强多少都是赚，然后第二个任务是，当诸神残尸或者魔本质降临时，出来打爆他们，别的伱就甭管了，所有事情都可以交给我们。”

    路远明对唐哲安自然是非常信任，他点了点头，同时问道：‘什么叫做薅诸神残尸或者魔本质的羊毛？”

    唐哲安就冷笑着道：“你不会真以为这个集合型规则位面是可以自然形成的吧？荀筱雨都分析出来这个位面是诸神残尸为你而准备的战斗舞台，而其诱饵就是位面规则模块，你的升级本质上其实就是吸收位面规则模块，这种升级触及到了本质的跃升，在物质宇宙中要达成同样效果，不知道需要多少千万上亿年的沉淀进化才可以做到，可是在这里，却只是简单刷一下副本就可以了，你真觉得这正常？这就是诸神残尸在动用其神灵的伟力啊，这时候不多薅一下羊毛，难道要等着未来后悔？”

    路远明仔细想了想，这才点头称是，同时他也说道：“那么不单单是我，全民都要参与进来，所有人类都有义务与责任进入副本，将自己的等级提升到上限，我会在之后发布这道命令。”

    这是路远明决定者的权柄，唐哲安自然不会说什么，这时唐哲安问道：“说一下叙事层的事情，你有了什么感悟？”

    路远明就左右看了一下，似乎对叙事层还心有余悸，他正要开口说话，旁边的荀筱雨和林言异口同声的问道：“叙事层是什么？”

    路远明就沉默了下来，而唐哲安也自顾自的喝酒，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

    叙事层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隐瞒下来的秘密。

    不为别的，就因为叙事层太过可怕，太过恐怖，想一想都让人充满了绝望，真正的无解那种。

    若是具体的灾难，乃至是具体的末日，或者是具体的强敌，这都不会让人感觉到绝对的无解绝望，了不起就是一死，但是总可以抗争，即便是高维恐惧都是如此，当初的黄金种族，黄金诸神，现在的人类，不都是向着对抗这条路前进吗？

    但是叙事层不同，那超出了路远明和唐哲安的认知极限之外了，他们甚至无法分清楚叙事层是否比高维恐惧更加恐怖这样的事情来。

    隔了几分钟，路远明定下了心神，这才将当初在逃离地球前，人类进行流浪月球大计划过程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就是我们遭遇的叙事层存在了。”路远明最后说道，他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林言和荀筱雨都是惊呆了，她们完全无法想象与理解这样的一种东西。

    一种站在叙事层之上看到万物，整个宇宙，时间空间，乃至是命运等等在其眼中或许都只是一段文字，这样的存在真的可能出现吗？

    林言仔细想着，她心中对过往的一些疑惑忽然得到了解答，荀筱雨就说道：“所以最后，你是采用了多元宇宙无穷随机的方式来逃脱出叙事层的注视了？”

    路远明点头道：“对，就是使用了这个办法，但是这其实相当冒险，也算是赌了一把，毕竟我当时也不确定所谓的叙事层是否可以做到绝对的全知全能，如果可以，那么我们的做法其实就是叙事层让我们做的，我们所作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不过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做法，所以我就做了，而到现在我才可以确认，我们确实逃脱出了叙事层的注视与掌控，同时，我们所处的这个白银时代还没有叙事层的诞生。”

    唐哲安问道：“是因为你的念动力进化为了概念，你在使用概念的过程中确认了这一点？”

    “对。”

    路远明伸手出来，将念动力在他手上凝聚，接着他心头念头一动，唐哲安，荀筱雨，林言三人的口水立刻流了下来。

    事实上，路远明的手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一团空气，但是三人却莫名的感觉到好想吃，好好吃的感觉，他们三人甚至无法理解这种感觉，以至于连口水都随着本能流出来时，他们依然觉得茫然。

    “我手掌上凝聚了好吃的概念。”路远明坦然说道：“而这对所有没有掌握概念的生命来说，就是绝对的吸引力，无法抗拒的那种，甚至那怕是掌握了概念的存在，也要和我比一下谁对概念的掌握程度更高，不然也要被吸引。”

    “模因！！”

    林言和荀筱雨异口同声的道，而唐哲安则陷入了沉思。

    路远明点头道：“是的，概念可以塑造出模因来，这还只是无害模因，只要我想，甚至可以塑造出很强力的模因，比如所有绿色都变成香味，或者所有的左边全部都是迷路，这样完全不讲逻辑的模因，而受到模因影响的除了生命，甚至还可以影响到非生命，而这就是概念了，念动力的进化，其实就体现在一个心想事成上。”

    唐哲安立刻问道：“那么叙事层呢？就是概念的无上限？”

    “对，也不对。”

    路远明微微摇头，他正色道：“从我所体验的概念之力来看，当概念进化到无上限时，会发生非常恐怖的事情，这就是我所说的叙事层是歧路，绝非是神灵的至高进化或者是升级，原因就在于歧路这两个字，或者换成一个你们可以理解的词语……歧义！”

    “歧义！？”唐哲安，荀筱雨，林言三人都是一愣，然后唐哲安立刻面露恐惧，而荀筱雨和林言还有些茫然。

    “对，歧义！”

    路远明非常肯定的说着，他消散了手上好吃的概念，这时候他的额头上已经有汗水落下，仿佛就这一下子就让他非常吃力一般。

    他一个字一个字用重音，非常强调的说道：“概念一旦产生，那么对所有人和非人都起效果，所有……包括了我在内，而概念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会产生歧义，比如好吃，我用的是脑海里想着的汉字的好吃两个字，所产生的意思也是好吃两个字，但是这依然产生了歧义……”

    路远明将手掌露出给三人看，三人看着他的手掌，口水依然流了下来。

    “看到了吧，我的好吃概念到底是指概念本身，还是指概念所触碰到的东西？或者是概念存在的空间位置？当概念被凝聚的那一刻，歧义就此诞生，而我……无法控制！”

    “当概念无上限的强大下去时，那怕是控制力也达到了无上限的空前地步，任何一个概念，都需要近乎无限的信息去描述，去定位，去锚定，去限制，否则……”

    “叙事层将会出现！这叙事层其实压根不是什么上位超维存在，这是大悲剧啊！”

    “叙事层的原身，因为概念的暴走，将自己变成了叙事本身，只不过因为祂掌握着概念之力，所以勉强在叙事本身幸存了下来，所以就变成了叙事中的寄生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叙事层……”

    “祂其实是世界上最大最痛苦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