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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 章 会哭的孩子
    第311  章  会哭的孩子

    江枝把货送到霍家就赶往县衙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汇报工作,表示自己的药坊已经开始正常营业,章县令可以等着收税。

    第二也是提前通知,徐家村今年又要卖青粮。

    去年因为不懂规矩,只考虑到有向德金他们帮忙,青粮又只卖那些个大户人家,就直接推着车过来了。

    结果差点把二瑞田贵他们送进大牢,还是借着村里需要青粮换钱买粮的由头逃过处罚。

    后来有霍二小姐订购青粮,张军头又引来商贩到村里收购,顺利把青粮卖完。

    今年江枝也想早早跟章县令这里讨个主意。

    寻一个好的处理方法,既让农户受惠,也让那些想吃的人解馋。

    四月里的正午,太阳已经晒得火辣辣的,江枝两人躲着车马行人,一直沿着街檐下走。

    先把麻线木耳卖去杂货铺,又在街边小摊一人吃一碗抄手,这才进县衙。

    此时是县尊休息时,但有衙役当差值守。

    得知徐家村的江村长来了,两个熟悉的衙役过来招呼,并让杂役送上粗茶,又往后衙递消息,看县尊什么时候有空。

    江枝两人是吃饱肚子来的,倒也不急,只坐着跟那些衙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说一些城里新近趣事。

    很快,章县令就在凉厅见了两人。

    一见面,江枝刚行礼还没有开口,章县令就道:“你那药坊如今可能制药了?”

    江枝道:“已经开业半月,今天来城里,就是把第一批冲剂送到霍家药行。”

    章县令点点头:“如此正好,那就多做些,那你的税是不是可以交了?”

    果然,钱才是章县令最关心的。

    江枝道:“章县令,民妇知道县衙财务吃紧,已经在加班加点的制药,只是现在还是第一批药,各种药材需要筹备,制药的人也还不熟练!想赶工也赶不起来,半年后应该有税金。”

    这不能太急。

    青泉湾药坊才建好,现在冲剂也才制,哪里来的生产线。

    果然,听到江枝说药坊还在调整中,章县令只是随意点头:“是我太心急了些!制药这种事急不得!

    不过,你赶不了工就增加人手,人不够就再领几户流民回去。

    现在流民很多,领走就是给他们活路,你把徐家村打理得就很好。”

    流民当然多了,江枝进城时都看见城外有拖家带口在走动。

    战事不停,流民不止,江枝来这里可不是要收流民的。

    她赶紧摇头:“没钱,徐家村修房看着好看,穷,村里人修房欠款不少,现在还等着钱买粮吃。”

    会哭穷的官才是好官。

    村民现在还喝着菜糊糊充饥。

    自己的冲剂才刚刚上道,蚊香也才在制作中。

    兜比脸干净,还是先挣钱再讲情怀大义。

    章县令鼓励道:“本官准备把徐家村立为楷模!”

    江枝不为所动:“民妇现在自身难保,县尊若是立起这个榜样,也是个千疮百孔的草人。

    我丢脸只是小事,若辜负县尊信任,丢的可是县尊你的口碑。”

    职场那点事,江枝心里可清楚了。

    作为老油条,在工作中,既要让领导感觉这个人是能用,有这本事有这资本。

    但又不是能随便用的,不拿加班费就使唤不动。

    徐家村好不好,老官油子的章县令心里自然清楚,自己为了那点虚荣卖命,划不来!

    眼看章县令又想画大饼,继续用他的话术搞乾坤大挪移,江枝赶紧道:“章县令,民妇前来是有难事请教!”

    “说吧!缺人手?”章县令还没有忘记推销流民。

    江枝道:“去年徐家村卖青粮差点犯错,还是县尊体恤民情小惩大诫,我们村里人可都感激你的恩德,想过一段时间给你送些嫩苞米来。”

    旁边,伺候茶水的杂役惊得瞪大眼睛,这农妇胆子也太大了,敢摘青粮!

    章县令皱眉敲敲桌子:“早有明文规定,不许毁坏青粮!”

    江枝转身对旁边二瑞道:“你记录的农耕册子带来了吗?拿出来给县尊看看!”

    去年卖嫩苞米时,章县令就让二瑞记录一下各季庄稼的栽培。

    这次要进城来,徐二瑞觉得自己的字实在不好看,而且还写不了小作文。

    只能请夏秀才代笔,把搓肥球育苗和早茬两季苞米的过程,洋洋洒洒写了百字文,专门放在袋子里。

    听到娘提醒,早被章县令一句“不许毁青粮”急得额角冒汗的二瑞忽的想起自己还带有宝贝。

    他赶紧把那一页纸拿出来:“章县令,我们的春茬苞米是专门抢时间种的,不影响二茬苞米,去年我们就这样做。”

    “这上面就写着种植方法,若是其他地方这样种,一样可以收两茬。”

    “收两茬!”章县令记起这事来,自己的确还让这个农家娃记录下来。

    他接过纸,展开一看,先是觉得这字赏心悦目,接着里面的内容也是细致入微。

    什么预留“行距”“窝距”,育苗园……所有农活比其他地方多出一倍。

    江枝道:“徐家村的村民多付出劳动,也想有多的收成。

    还在倒春寒时他们就进地,把粪水泡出的湿泥搓成泥团按入种子,再精心照顾着一日冷暖。”

    “冻伤手,着了寒,只为多卖三五文,多收三五斗,能给家里老小添一口吃食。”

    “收完早茬还需要抢种二茬,每一天的日子都是计划好的。

    我们地不空,人不闲,凭劳力赚钱,跟土地抢饭吃,还希望县尊能支持通融。”

    江枝把徐家村人抢种早粮的辛苦细细道来,这些东西都是该得的。

    要是一口不许毁,多劳不能多得,人家就躺平回家睡觉了。

    若说没有徐家村去年卖青粮,没有江枝提前一年交上来的粮税  ,也没有看见徐家村那一片齐刷刷冒出来的房子,章县令可能会认为江枝这夸大其词。

    事实胜于雄辩。

    看到昔日流民村已经安居乐业,章县令也需要好好考虑江枝说的话,想一下这禁令是否真有弊端。

    人无十全十美,事也无尽善尽美,所有规定都有不合人意的时候。

    如果徐家村不影响正常收成,能用硬挤出来的粮食给自己换钱,这也不失为生财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