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华带着蔡攸到礼部去报两,回到垂拱殿的时候,已经离下班不到一个时辰了。刚到垂拱殿门口,太监远远的就喊他:“杨大人杨大人!皇上在御书房叫你!”
杨光华折回身,一溜跑,进了御书房,先向徽宗禀报:“蔡攸已经到任了,谈话也很顺利。”
徽宗:“好啊,是骡子是马就让他遛一遛看吧,要是一匹好马,那咱们就把它配给一个超级无敌的大将军;如果非马非骡子,那对不起,把他打成一头毛驴。”
这话,把杨光华和杨戬都逗笑了。徽宗接着又问:“你最近看到球球了吗?”
杨光华不明白,徽宗为什么突然问到高俅?就回答:“禀皇上,他们枢密院,只有刘景升上常朝,两位枢密副使轮流上大朝。因高大人不上常朝,您就见不到他,他也见不到您。再加上平时朝不需要您主持和出席,都是宰相主持,没有您的旨意,我也不参加,所以我也很长时间没有看到高大人了。皇上您有什么事吗?要不,我派人去叫?”
徽宗听了杨光华的话,当时没有话,而是站起身来,手高高地背到后面,挺胸昂头,慢慢的走着,每迈两步就重重地顿一下右脚。转了半圈,突然停住脚步,对着杨光华:“哎,我一看蔡京老家伙,安排他儿子当了代理礼部尚书,我就想到了我的球球。回来都三个多月了吧?我也没再见到他,干的怎么样啊?要不这样吧,明上午咱们是不是去看一下?”
杨光华一听,忙问:“去枢秘院”?
徽宗:“不去枢秘院去哪里呀?”
杨光华:“噢,皇上,我看到他们的几份简报,上面,高大人上任一个月之后,就跟刘景升要求,在城郊建了一个军事训练基地,听搞的很有声势,影响蛮大的。”
徽宗一听,带出惊讶的表情,道:“噢?球球能耐不了嘛,要建大功呀。好,这好,我们就到他的什么基地去,我要看一看这个球球,到底多有出息了。哦对了,不要告诉他,我们悄悄的开到,给他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嘿,一定挺好玩!”
“皇上,您想怎么去法?”杨光华问道。
“怎么去法?我们两个去,骑马。行不?”徽宗眼神里满是高兴和向往,是那种带有调皮成分的高兴和向往。
杨光华却:“皇上,这可不行啊。”
“嗯?怎么不行?”这可是杨光华第一次挡驾,因此徽宗很不适应。以往不论徽宗要做何事,怎么做,杨光华从来没过“不”字,今这是怎么了?居然敢挡驾了?徽宗立即反问道。
杨光华很是沉稳冷静,并没有因为徽宗的不悦和惊讶而紧张,解释:“请圣上容臣禀明:您这其实是去视察,并不是单单去看高大人。既然是视察部队,观看军队训练,那就要按皇上出巡来办理。您想,那么多军人在那里训练,这些军人心中的皇上是什么样子?他们心中啊,皇上是真龙子,是赋异禀、气度恢宏、神圣高贵、英武神勇,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尊崇无比的地位和下无双的尊贵形像。可如果就您带着我一个人去了,既无仪仗、也没护卫,更没陪同和随员,没有气势、没有威严,这样会严重影响皇上您的形像、降低您在军人心中的地位。一旦皇上在军人和军队中的地位下降了,甚至令他们觉得您跟他们的一个将军没什么区别了,他们心中皇上的神圣涪仪式感和威严感就没了,那样的话,对皇上你的伟大英明形像的影响可就大了。您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若我的不当,请皇上责罚。”
杨光华这一番话,无疑象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滚烫的头唰就凉了下来。徽宗的脸色不再生动,反而有些晦暗起来,两眼无神,呆呆地望着门外灰蒙蒙的空。可压火气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么个理儿,不能因一时的思念冲动影响自己的伟大英明形象。于是,半才叹了口气,道:“唉,当皇上好是好,可就是不自由啊。打从当了这个皇上,就再也没有能随心所欲痛痛快快地出去玩过。唔--,你的对。算了吧,不去了。春暖和了再。”
杨光华一看徽宗不开心了,便也沉着脸、带点哭腔的味道:“皇上,臣有罪,不该给您泼冷水。”
徽宗看了看杨光华,“你有何罪?你的都对。的确,我现在是一国之君了,想事做事都得按皇上的标准才校刚才吧,我就是一时兴起。看到蔡京的儿子提官,我突然就想起球球了,觉得他去边疆待了两年多,不比蔡攸强?也不过给他提了个四品官,蔡攸这回虽是代理尚书,可品级一下子就升到正三品了,要是转了正,就是从二品了。可惜球球不是文官,又没学历,唉!”
听了徽宗这一番话,杨光华完全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便靠近徽宗,低声地、暖暖地道:“皇上,您真是太重情重义了。不管高大人,还是我叔杨尚书,哪个不深深感恩您?一辈子都感恩您。您这样待身边的人,他们,也包括我,哪个不会完完全全忠诚于您、死心塌地跟随您、赴汤蹈火、乃至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徽宗微微点头,轻声道:“你们呀,也都是有情有义的呀,就算我是皇帝,也得讲人心对人心呐。”
杨光华也点点头,:“皇上您真是地仁心啊。您看这样行不,我给枢密院一下,明让高大人在办公室等您,您去枢密院看看?既是对枢密院的关心,也算是一次工作视察,顺带也就看了高大人。去枢密院是在皇宫里,正常办公式的,不需要那么麻烦。”
徽宗摇了摇手,:“算了,先不去了。午饭的时候,王诜给我了,他又搞到了两幅大唐李思训的山水,明上午送过来。差点忘了,都是球球惹的祸,哪见到他,我得整他一顿。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看我,还得让我想着去看他。架子不。这样吧,你给球球捎个话,转达我的意思,让他哪上朝的时候,顺便来一下。”
杨光华见徽宗的情绪已经完全转过来,心里才算踏实了。这是杨光华第一次对徽宗“不”。本来,当徽宗出那句话的瞬间,杨光华曾经想到,还像以前那样,顺着他,跟着他做。但突然想要试探一下,自己在徽宗心中的分量到底多重?徽宗跟自己的感情究竟是真铁、还是掺有水分?正是这样的想法,才出了那番到皇上身边近三年来的第一次“不”。令他没想到的是,居然摸到磷:徽宗对自己的信任和倚重,并非虚情假义,而是实实在在的。
杨光华正要回答徽宗的吩咐,就听门外有人叫:“皇上,臣有事禀报。能进吗?”
杨光华一听声音。就知是梁师成。随着徽宗一句:“进来吧,”梁师成已经像幽灵一样,没有任何动静、却又速度极快地闪进了门。
梁师成先给皇上行礼,又跟杨光华互相行礼后,递给徽宗一个折叠好的信封,:“皇上,是童贯让人打前站,先给您带回的信。还带口信,明儿下午回到东京,要带给您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徽宗一边听梁师成话,一边拆开信封,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两只眼睛就亮光闪闪,脸上迸射出喜悦的神色,看完之后,把信递给杨光华:“快,这喜悦,太大了!我一个人享受不了啦,共享吧,共享。啊?”
杨光华接过信,端在手上,用他特有的神速,眨眼间就看完了。原来,是童贯次日回来后,要献给皇上的宝贝目录清单。清单的最后,还特别明,次日下午早早就能回到宫里,另有一件清单上没有的稀世珍宝,要当面呈给皇上,给皇上一个特别的惊喜。
杨光华把信退还徽宗后,拱手给徽宗作个揖,:“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愿皇上有喜,喜事连连,绵延不断”。
徽宗把信放在左手掌心托着,右手指敲打着,:“多亏光华你提醒我,要不然,把明的事都安排好了,不就放了王晋卿的鸽子、冷了童贯的心?看来,光华你有特殊感应啊,以后,朕还就得听你的呢。”
光华急忙诚惶诚恐地:“哪里哪里,皇上吓煞臣了。臣听皇上的,哪能皇上听臣的?对不,梁大官?”
梁师成鸡啄米似的快速点着头,连:“那是那是,那当然是。”
梁师成嘴里这么着,心里却想:“人家是真厉害,让皇上佩服满意到这地步。看来,咱得好好跟人家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