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华看着徽宗的眼神，难以判断到底是喜是忧，一时也无法断定他在想什么，只得静静地等着。

    半天，徽宗才把眼光收回来，看着杨光华问道：“光华，这庆典搞得这么成功，效果这么好，影响这么大，虽然咱们开了庆功大会，表彰和奖励了你们几位有功之臣；可是呢，朕觉得，还是不足以表达对立下特大功劳者的心情。朕想，是不是还要有点说法？”

    杨光华半低着头，一边用眼光瞟着徽宗的面部反应，一边听着徽宗不急不慢的说着。听徽宗发问，正要回答时，徽宗却接着又说道，“我是想，对立下特别功劳的，还该有点特别的说法。就说朱缅吧，去年冬月初，童贯回来的时候，曾经说，朱缅父子干得不错。在庆典期间，朱缅的表现，更是非常令人刮目相看的呀。所以像他这样的，还有童贯，是不是还要有点特别的奖励？当然啦，要说特别奖励，最应该奖的是你。所以朕就想啊，你们几个人，职务啊，品级呀，是不是再做一下调整，提拔一下？你先考虑考虑，拿出一个初步的方案，我看一下？”

    其实，杨光华已经在考虑这个事了，只是还没有考虑成熟。按说，这是吏部和宰相的职责。不知是皇上要体现出对特殊人物的特别关心，还是不想让宰相和吏部在人事问题上的权重太大，要亲自来办。杨光华之所以虽然考虑了，却没有向皇上禀报，就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处处插手，也不想让徽宗心理上不适。但同时，他又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最起码，得让徽宗对他的依赖感不断强化才行。所以他曾经想过，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或者采取迂回的办法，向皇上禀报。

    徽宗这一问，岂不正是好机会？杨光华略一沉思，回答道：“皇上，臣觉得，您的想法不但很实际，能够充分的考虑手下人的愿望，也能够充分顾及到臣子们的思想和工作生活实际。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是不是先把童贯和朱缅朱冲的职务调整一下。还有，杨戬的品级，也该再往上拉一下。”

    徽宗马上问，“哦，那你说怎么个调整法？怎么拉？”

    杨光华说：“据童贯向皇上您的禀报，朱缅在应奉局的工作，还是很出色的。虽然他没有功名，可是根据我的观察，他很全面，并且也有很突出的专长。譬如说。年前我临时抓他，让他负责庆典大型展览的事情，他干的就很好。不但对展览的布局、画面设计，色彩搭配、场地的合理利用等，都搞的很好，很有特色，而且他对礼部的人，一个都不认识。我只是让蔡攸派给他几个人，而朱缅竟把这些人管得服服帖帖，还各自发挥了自己的特长。事后我去向这些人了解，这些人对朱缅都是称赞有加，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说明，他不仅是个商人，而且让他为官做官，他会干出很多出色的事来，也定能干大事成大事。他上任那段时间，为朝廷做的那几桩大事，皇上您都看到了，很多人也有目共睹。这说明他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官员，尤其他还有很可贵的一点，就是忠诚。对皇上您忠诚，对朝廷忠诚；做事情也扎实，不虚头巴脑，不狂不傲。朝廷需要这样的人。所以我想呢，是不是就同意童贯的请求，就让朱缅接任应奉局总管，将来条件成熟的时候，如果童贯回朝廷任职，我看朱敏完全可以把杭州金明局、苏杭应奉局总管都担起来。朱冲呢，给朱缅当个副总管，再给朱缅配上几个助手。这样的话，既能发挥朱缅的优势，激发他的积极性，也能保证朝廷在这些方面的需要。”

    徽宗听得津津有味儿，插话问道，“那他这个品级呢？你考虑了吗？”

    杨光华应道：“至于品级，臣以为，暂时不宜高于童贯，也不能跟童贯平级。童贯现在是从三品，但童贯的第一职务是内侍省的副总管，金明局和应奉局总管，都是兼任的。这次皇上要奖励他，臣建议提到正三品；而朱缅要是只任应奉局总管的话，给他一个正四品就可以，这样就提了三级。”

    “童贯，最好弄个从二品，这样才能体现出重奖来。”徽宗说。

    杨光华顿了顿，缓缓地说：“梁师成是内侍省大总管，跟六部尚书平级，才是从二品呢。给童贯提到从二品，皇上您看，能合适不？”

    徽宗一听，忙说：“哦，肯定不合适，朕只是类比一下。那个朱冲呢？”

    “朱冲，让他做应奉局常务副总管吧，这样就能安排个从四品，其他副总管，都安排从五品就不低了。”杨光华答道。

    徽宗看着杨光华，又说道：“还有你呢，你的功劳是最大的，也最应该重奖。可你的品级呀，提不动了；职务呢，没有更合适的职务给。我倒是想，给你加个荣誉性的称号吧，给你和蔡京都搞个太师，太师是咱们大宋朝最高的荣誉称号了。也象征着在朝廷的最高地位。”

    杨光华急忙摆手，说：“要不得要不得，这可要不得。太师这称号，都是给那些年高德劭的老宰相，对朝廷有卓越贡献的老前辈。大宋建国以来，总共才八位呢。臣这么年轻，我可担不了，再说，臣绝不能因为自己，让人说皇上的闲话。”

    杨光华深知树大招风、出头椽子先烂的道理。他作为御用秘书，本身就已经压力山大，再弄上个太师的头衔，岂不是找死？我杨光华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要的东西，你们永远不懂。

    杨光华的一番表白，把徽宗噎了一下。他脑子里也迅速转了几圈，觉得杨光华说的也是实情，并且也确实是为他这皇上考虑的。由此，他更加觉得杨光华总是这么善解人意，这么理解皇上，与皇上共情。于是就说：“唉，你做了这么多事，真是劳苦功高，却不能再提拔了，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杨光华一脸坦诚地问道：“那，皇上恕我无礼，我想问您，皇上您还能再提吗？”

    徽宗也坦诚地回答道：“那当然是不能了啊，天下都是我的了，我还再往哪里提？”

    杨光华就说：“是啊，我的官已经做到顶了，您给的我够多够重了。我说过许多次了，跟着您即使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我也甘心情愿在所不惜。要不这样，您就给宰相挂个太师吧。”

    徽宗一听，马上挺直腰杆，说：“这不行，你都不能挂太师，他怎么能挂？他做宰相才不到一年，资历浅着呢。这样吧，先放一放，等你再过几年成熟一些再说。现在呢，似乎有些人还老觉得你年轻啊，稚嫩呀，那咱们就先放一放，不提了。再就是杨戬，朕看，就跟童贯一样吧，正三。还有谁做的出色的，你拉出个名单来，五品以上的，我看一下；五品以下的，你和宰相、吏部商量，由你做主，该提拔的就提一下，这对咱们的官员队伍也是一个激励斗志，激扬士气的好时机嘛。”

    “遵旨。臣马上去办。”

    杨光华说罢，转身要走。徽宗却又说：“哎，等等，我还考虑了件事。朱缅父子都在苏州杭州，可是他们经常到京城来，朱缅马上就是三品官了，一个三品高官，他的父亲马上也要晋升高官，他们到朝廷来，都要住宾馆，恐怕不太适宜。要谈事啊，谈工作呀，会见官员呀，在宾馆里不太像话吧？这样，光华你帮我查一查，先帝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杨光华立即回道：“皇上，我已经查过了，从普通商人提拔成朝廷高官，这样的情况没有过，咱们开了大宋历史的先河。现在的问题，是五品以下的朝廷官员，在京城根本就买不起房，东京城现在的房价地价那是寸土寸金啊。哦，当然了，以朱缅父子的经济实力，在京城别说买一套，两套三套五套十套恐怕都没问题。”

    徽宗听杨光华如此一说，呵呵笑了，说：“人家远在苏杭给朝廷办那么多的事儿，咱还要让人家出钱吗？人家就算有钱，也不能让人家出吧？不管东京城的房价多么高，皇上手里有地有房啊。这样吧，这一次呢，你们几个有宅院的，就不要考虑了。可是没有房的，像童贯、杨戬、朱缅父子，朕每人送给他们一套。这事，你去告诉杨震，让他办。特别给他说，给朱缅父子搞座比球球家小点的四和院就行。需要用钱，从户部列支。童贯和杨戬的房子，要跟梁师成的挨着。那里有现成的房子。也就是说他们内侍省的总管副总管三个人呀，挨在一块儿住，就叫他们宦官院，哈哈。”

    杨光华应道：“好，下午皇上您读书的时候，我就着手办这事儿。请皇上放心，臣一定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