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神石神树都起好了名字,徽宗又围着黄杨树看了好几圈。一边转着圈看,一边拍着掌说,“太好了,太好了,朕有了这神奇的黄杨树青田石,朕的福气怎么就这么大呢?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紧跟在徽宗身后的蔡京就应和道:“这当然是皇上您有神力神威呀。”
离徽宗稍远点的蔡攸则更大声地接应道:“皇上是天子,皇上的一切都是天赋神授,这神石神树当然就该归咱大宋皇上。”
杨光华见这父子二人接力猛拍徽宗马屁,觉得自己也该随随大流,于是就说:“不管多么神奇的奇石还是珍木,只要在这大地上,就是咱大宋的,是咱大宋的,就是咱皇上的,古人就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徽宗看着神树神石高兴,听着马屁声声舒服,心想,到底还是光华,说出话来不但好听,而且话里话外都有学问。看完了神石神树,又看卸在旁边、尺寸不等的其它各类奇石,这些石头,按块头从大到小,摆了大半个广场。徽宗就问,“朱缅呢,你这是总共搞来了多少块石头啊?”
朱缅说,“启禀皇上,这次,考虑到是延福新宫装饰用,所以主要运来的是奇石珍木。除了神石神树,高于一丈八、长于一丈五的共七块,还有长七八尺、高一丈多的二十二块,再小点摆在房间内的共是,三百二十八块。还有一些珍品,都按梁大总管的安排,放在这新宫库房里了,是一些紫檀木、白果木,还有部分瓷器和琉璃制品。”
徽宗听着朱缅汇报,心里盘算着。等朱缅汇报完了,就问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方庆,蔡攸,你们两个有没有跟童贯一起核算一下?那个湖边上、假山周边、特别是假山前面,还有那条小河的两岸,都需要镶上,再不就摆上各式各样的石头;还有,这么多条大大小小的路,好多路面不是鹅卵石铺的吗?凡是鹅卵石铺了路面的地方,路两边镶的石头,都要跟鹅卵石的颜色形成反衬对比才好啊,对不对?你们核算过了吗?朱缅这次运来的这些够不够?”
方庆一时张口结舌,因为具体负责工程的,是一个员外朗,而工程早已交付,那员外朗已经完成使命,今天自然不在现场。
蔡攸当然更不清楚。皇上之所以同时问他,是因为皇宫的事,不论搬家、启用,都与礼部有关;恰巧他又在现场。可蔡攸哪想到皇上会向他提出这么个问题?并没有任何人让他来观看奇石珍木。他之所以跑来,仅仅是为了显示,这次朱缅运来的这些奇石珍木,都有他的一份功劳,也是为了让皇上能经常看到他。不过,蔡攸毕竟是蔡京的儿子,又从小受父亲的影响和培养,脑子特别好使。见方庆红着脸不说话,知道是被皇上问懵了,蔡攸就说:“皇上哎,臣刚才跟方尚书大体框算了一下,这一次运来的这些,能基本满足需要。可是,皇上您提出的关于假山、湖边、小河边,还有路边这样高的要求呢,这样一核算,还真是不够。我们回去了再跟童总管一起都丈量一下,测算一下,看还需要多少,让朱总管抓紧回去运就是嘛,时间还有一个多月,来得及。”
徽宗一听蔡攸这样说,觉得这种设想,还是可以的,就点了点头说,“嗯,这样也可。我不管别的,到时候若是耽误了朕搬家,那朕就拿方庆、蔡攸和童贯你们三人试问。”
蔡京这时候接过徽宗的话说,“皇上,您尽管放心,他们如果误了事儿,老臣这一关他们也过不去。老臣会严厉处罚他们。”
徽宗点了点头,就又察看那些中大型的奇石。他觉得,每一块都有独特之处,每一块都有亮点,这让他有点目不暇接的感觉,只觉得朱缅办的这事儿真是太地道,太让人开心了。
晚饭时间到了,梁师成凑到皇上跟前提醒说:“皇上,先吃饭去吧?反正这些宝贝都在咱的宫里了,您不是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嘛。”
一直没吭声的童贯却冷不丁接了一句,说,“笑话,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半夜里也来看?”
梁师成还没接言呢,杨戬却说,“当然了,皇上想来不就来吗?小的陪皇上来。”
徽宗嗔道:“贱嘴,朕夜里忙得很,哪有时间来看这个?”
众大臣都想笑,可又都不敢笑出声,只能忍着。徽宗接着又说:“吃饭去。今天晚上,朕要请客。你们诸位爱卿都别走了,给我陪客,啊?梁师成,你快去准备。”
大家愣住了。皇上突然要请客,请谁、请哪里的客呀?没听说有重要的客人呀。一般来说,皇上的重要客人,无非就是外国的、友邦的来宾,那也得有相当级别的才由皇上出面请客;再一种情况呢,大概率就是本朝重臣出差,或在边疆辛劳,回到京城,因其劳苦功高,皇上要为其接风洗尘。可据他们所知,眼下这两种情况都没有。所以大家自然都有点纳闷。
徽宗见大臣们都愣愣地看着自己,便说:“不要觉得意外,我要请的客人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抬手一指朱缅:“这个大能人,办的这事太漂亮,可以说劳苦功高,所以朕要请他喝大酒。并且,朕还要宣布一个决定,一个一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决定!”
大家一听是请朱缅,又听还要宣布重要决定,便哗哗哗哗鼓掌。徽宗一挥手,非常潇洒的、意气洋洋兴奋自得的走在前面,众大臣跟在徽宗后面,向福宁宫走去。
晚宴上,徽宗因为特别高兴,又加上朱缅专门带来的绍兴花雕老酒,徽宗喜欢喝,因为季节的原因,不用过分的加温,品味纯正绵香。徽宗特别提议,让大家一起跟朱缅分别喝一个慰劳酒和犒赏酒。
这场面,这氛围,把朱缅激动得手里的酒杯一直颤颤悠悠,每次端起满满一杯酒,都会洒掉一少半。他连喝了六杯,每喝一杯,就说一声谢皇上,再谢皇上,还谢皇上!然后就是谢太师,谢宰相,谢......,总之谢了一遍。其实在座的这些人,除了杨光华和方庆,都受到了朱缅的好处,而且不止一次,所以大家对朱缅也都青眼有加。
就在大家喝到最高兴的时候,徽宗突然说到,“朕看了一下啊,这些年,朱缅在江南为朝廷做了很多事情啊,贡献很大,真可谓劳苦功高、成绩卓着,所以今晚朕特意请朱缅喝这个酒,也一并请各位爱卿。朱缅啊,你看到了,朕请你,朝廷所有最重要的大臣,一二三把手,还有这尚书和大内总管,都来陪你,你这身份不得了啊,啊?”
朱缅早已心里有数,所以这一晚上都激动的无以言表。皇上这么一说,他连忙离开座位,扑通跪下,就磕了六个头,然后就对个位大臣,行了拱手礼,说:“朱缅,只是尽了应尽的职责,做了份内的事,受到皇上和各位朝廷重臣的关爱无数,朱缅不胜惶恐。朱缅不过是皇上栽培出来的一棵小树,是皇上手下一个普通的办事员,受到皇上如此高看和款待,受到各位大臣如此的看重和支持,朱缅这心情无比的激动、激动。”
朱缅说着说着,鼻子发酸,竟似要哭的样子。只得停下,侧转身去擦眼睛。
徽宗看出来,朱缅是真的特别激动。就说:“好啦好啦,你回去坐下,朕要宣布重要决定了啊!”
从打徽宗在延福宫说过这话,大家就都在猜想,皇上要宣布什么决定?可以说,只有杨光华一个人是清楚的,但他觉得,徽宗要宣布的决定,可能要超出他原来所预期的打算和他提的目标。
果然,徽宗把腰一挺、头一抬、两手扶着桌子沿,以炯炯的目光看着朱缅,十分郑重地说道:“现在,朕宣布一个决定:鉴于朱缅对朝廷贡献突出,劳苦功高,朕要封朱缅为两浙节度使。蔡爱卿啊,这节度使应该是几品呀?”
众人一听这话,犹如突然被大炮震了一下,一个个都剧烈哆嗦了几下,蔡京毕竟饱经风霜、承受力强,只是瞪大了双眼,看向徽宗,回道:“皇上,节度使跟六部尚书同级,从二品。”
徽宗就说:“好,今天起,朱缅,你就是从二品的两浙节度使了。”
在座谁都清楚,这节度使,虽然没有实权,一向都是极个别做出特别业绩、有特殊贡献的朝廷重臣,才有可能被皇上封为节度使;但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自徽宗登基以来,这是首次授予大臣这一殊荣。因此,徽宗的话音刚落,掌声四起,满酒桌上,一片恭贺声,顿时又是觥筹交错,碰杯声连连,热闹异常,气氛欢腾。
这下朱缅是真激动的哭了,竟然抽噎起来,捧着酒杯跪在徽宗一旁,直说:“谢皇上谢皇上,皇上不但是皇上,更是臣的再生父母,是臣最大最亲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