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徽宗比以往早两刻钟就吃完了早饭,带着一众大臣,乘车前往艮岳。
这条大道的两旁,低矮的全是冬青,高的则是白杨绿柳,一路林荫大道。走在这条林荫大道上,就令人心旷神怡,倍觉神清气爽。
来到艮岳正门,下了马车,徽宗就指着正门的门楼和前方的万岁山主峰,自己做起了解说员,把前一天下午童贯介绍的内容,又加上自己的理解,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解说了一通之后,说道,“朕要先给众卿说明,童贯童总指挥啊,是让朕来总验收的。朕呀看了这外貌,也看了验收报告,朕觉得已经不需要再进行什么验收了。今天来呀,就是跟众爱卿一起先赏为快,观景赏景。今天的总导游啊,就是童贯啦。童贯,你先给大家简明的介绍一下概貌?”
于是童贯就把艮岳的概貌和基本情况,作了汇报介绍。这座超大型园林周长约6里,占地面积750多亩,主体景观是由三座山峰构成的万岁山,中部的主峰高达50丈,两侧的山峰为宾位,形成宾主分明、又远近呼应的山系。寿山东南部是绵延一里多的芙蓉城;西南部是池沼区,池水经回溪分成两支,一支流入山涧,流入大方沼和雁池;另一支绕过万松岭流入凤池。整个园林的建筑物有四十多处,既有宫廷建筑风格的轩、馆、楼、台,又有乡野风格的茅舍村屋,还有饲养各类鸟巢兽舍,建筑造型各不相同各领风骚。此外,西部还有两处园中园,名为药寮和西庄,全都是模仿的江南农家风貌。
在山水之间,还点缀着从全国各地采集来的名贵花木,形成了以观赏植物为主的景点,比如梅岭、杏岫、丁嶂、椒崖、龙柏坡、斑竹麓等等;种植着不同植物的树林中,还放养着各种奇禽异兽。整个艮岳,叠山构思巧妙,寿山嵯峨,两峰并峙,列嶂如屏幕。山中的景物、石径、蹬道、栈阁、洞穴层出不穷。全园水系完整,河湖溪涧融汇其中,山环水抱,美不胜收,犹如人间仙境。
“皇上,臣就大体介绍这些,臣嘴拙,不能把其中美景生动地禀报给您,介绍给众位大臣。以臣愚见,最好还是请皇上偕众位大臣亲自观看、尽赏美景吧?”童贯一脸谦恭地向皇上请示。
徽宗神采飞扬地笑着说:“很好,介绍得非常好!这么大气这么高端美到极致的地方,必须有一个大美大气高雅圣洁的名字。朕从昨天下午看过之后啊,一直在苦思冥想,觉得艮岳这个名字虽说挺高端,只是太实太直白,不够形像不够灵气也不够大气。这个超级园林里面有那么多的宫殿,那么多的超级豪华建筑,他又是咱们大中华的一座标志性建筑,因此,这艮岳呢,就是正名,再起一个字号式的名字,也算作副名也或叫小名吧,就叫华阳宫,这个大门呢,就叫华阳门,怎么样?”
众臣自然热烈鼓掌。徽宗接着说:“另外呀,这座万寿山的主峰,在咱们京城是最高峰,朕考虑啊,就叫他万寿峰;这座山呢,也可以叫寿岳或者寿山,他象征咱们大宋万寿无疆。”
蔡京接话说,“也是象征皇上万寿无疆呀,这山就是为皇上而筑,这华阳宫就是为皇上而建,当然也是象征皇上万寿无疆嘛。”
大家又一起响应:“对对对,宰相说的好说的对!完全赞成完全拥护!”
徽宗这才满脸灿烂地说:“好,进宫啦!先直接到万岁山顶,从山顶居高临下观看整体面貌,然后啊,咱们再分区观看,可否?”
大家自然都说“皇上决定无与伦比,极为正确”。于是,在童贯的引领下,徽宗率一众大臣登上了万岁山顶。
从山顶环顾四周可以看到,整个艮岳以南北两山为主体,北山略高南山稍低,两山都向东西伸展,然后两山山脚折弯相连,构成众山环列、中间平芜的地势。
徽宗君臣所在的北山即万岁山,山周十里有余,最高峰达九十步。俯瞰山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山下碧水荡漾的雁池,池中有噰噰亭,专供禽鸟栖息。
万岁山顶最高处,建有一座六角飞檐小亭,取名介亭。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个亭子是个分界点。果然,介亭将万岁山分成了南北走向的两道峻岭,最高处双峰并峙,而东西二岭的东西两面,各色建筑争奇斗艳异彩纷呈。山的东面建有萼绿华堂、书馆,八仙馆,紫石岩,栖真磴、揽秀轩和龙吟堂;山的西面,有药寮、西庄、巢云亭、濯龙峡、白龙畔、罗汉岩和潘秀、练光、跨云三座亭子,自成一景,各展风采。再往西,稍远点则有万松岭,遍植四季常青的红松、雪松、罗汉、金钱等各种松树;岭畔专门建有一座倚翠楼。岭上岭下,都设有关隘,关下是硕大的方形水沼,水沼当中又有东西两块陆地,每块陆地上有两座亭子,东面的两座分别叫芦渚、浮阳,西面的分别叫梅渚、雪浪,两两相对,遥相呼应。
从山下的磴道拾级而上,到介亭之后,介亭左边的岭顶有极目、萧森两座小亭;介亭右边的岭顶也有两座小亭,分别叫麓云、半山。介亭以北,下面就是景龙江。通过三级引水工程,将景龙江水引到了万岁山的主峰,然后从万岁山顺势而下,注入山涧,形成一级级瀑布,瀑布飞珠溅玉,煞是好看。从介亭往西,靠近最上面的瀑布,有一小轩,名为涮玉轩;过了这个涮玉轩,前边的道路都是用汉白玉碎石和雨花石交错铺砌而成,令人不忍踩踏。路旁还建有炼丹亭、凝真观、圌山亭,个个古朴优雅,里面小坐即令人有飘然出世之感。站在圌山亭中俯视景龙江江畔,可见高阳酒肆、清虚阁,雕栏曲槛、雾阁云窗,一派富贵景象。井龙江的北岸,胜筠庵、聂云台、萧闲馆,飞岑亭,一字排开,各领风骚。
景龙江的支流蜿蜒而去,岸边一座山庄,别有洞天;山南还有一座横亘二里的芙蓉城。芙蓉城里栽满了芙蓉树,里面的建筑完全是岭南风格,穷极巧妙。而景龙江之外所建的房舍,风格独特,煞是精美。
令徽宗特别惊喜和尤其满意的是,建造艮岳所用的石头,全是从太湖、灵璧等地运来的太湖石和灵璧石,数量之多、式样之奇,令人赞叹不绝。
杨光华看着整个艮岳里面用的这么多奇石,他就想到了皇城司报给他的材料上说,朱缅已经成为江南第一大富豪。他财富的来路,主要就是按照比市场高一至二倍的价格向朝廷要钱,然后又按照比市场低一半甚至七成的价格从当地采买石头,一高一低,朱缅能赚多少?可想而知。
这些奇石雄拔峭峙,巧夺天工,有的像两羊相抵,有的如怒马嘶鸣,牙角口鼻、首尾抓距,千姿百态、殚奇尽怪。凡是巨石,旁边都种植蟠木瘿藤,并穿插种植了黄杨冬青,高者树冠亭亭如盖,矮的翠绿欲滴,石树相间,错落有致。随着山势的斡旋盘曲,又凿石开路、险峻处砌有磴道,峭壁间架有栈阁;山涧溪流,全是奇石砌筑;溪流两岸,均为奇石垒成。所有的奇石,都未经雕琢,全为天然形态。
除了万岁山主峰和寿山,其他的小山,都是用开挖河湖的余土和各种石头堆积而成。其中一座小山,因峰棱陡峭如削,飘然有云鹤之姿,便命名为飞来峰。
山南有一块直径百尺的地面,比城墙还要高,形状如一条巨鲸,上面种植了万株梅花,起名梅岭。东山坡下有一片土岗,种植着丹杏,名为杏岫;用土石垒起一片山坡,上面种满黄杨,因此就叫黄杨陂。用石头垒成的险峻山崖上种上丁香,就叫丁香嶂;用红色石头垒砌的山下种植椒兰,便叫椒岩;在山根的大片土坡上种有万株柏树,树状如蛟龙,名为龙柏坡;西面一带平川地,竹林婆娑,起名斑竹麓。
再往西转,用清一色的紫色石头堆积成小山,号称紫金山。紧靠这座小山,就是三级扬水工程,将景龙江水一直送到山顶,山顶挖了一方深池,每当皇上驾临,就让水工开闸放水,形成一道人工瀑布,宛如银河直降九天,命名为紫石壁,又称为瀑布屏。
整座艮岳中,楼台亭榭数不胜数,凡是靠水的地方,都栽种了绛桃、海棠、垂杨和绿柳,旁边还有野店、农圃、徜徉其间,令人无不心旷神怡。
环艮岳四周,是一条比御道还宽的大路,以各色奇石装点,每隔一段便有嶙峋怪石,沿途共有此等巨型怪石百余块之多。其中最大的一块,可供百人合抱,高达三丈有余。徽宗指着这块石头说,“看这形态,这气魄,这霸气劲,朕就封他个爵位,就叫盘固侯吧。”这块石头雄踞道路的中央,还专门建了一座高达五丈的亭子来护佑它。后来,徽宗又专门御制了碑文,镌刻在三丈高的石碑上,立于亭子当中。其余的石头都是姿态各异,或如群臣如侍帷幄,正容凛然,不可侵犯;或战战兢兢似惧天子之威;或奋然而起,或翼然超群,或森然危峙,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徽宗一边带着众大臣参观欣赏,一边对所有的露天景点以及景观,一一赐号一一命名。这些名字,杨光华全都记了下来,过后由分工全部刻在石碑上,都立在各个景点的门前或者旁边。
站在艮岳之巅极目远眺,无边的美景直奔眼底,岩峡洞穴,亭台楼观,乔木茂草,或高或下,或圆或进,一出一入亦容易掉,全在视线之内。徘徊仰顾四面周匝,如在重山迭壑、深谷幽岩之底。真可谓天造地设、神魔鬼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