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峰同志,我这里有几样东西,需要你帮忙查看一下。”
“判定是否之前见过或者有印象。”
陈知行语气和蔼,脸上带着笑容。
邵厚信拿出两块布料,以及一大一小两只鞋子。
他担心屋里的煤油灯不够亮,特意打开两只手电筒,照射在物件上。
“这几份物品非常重要,如果你没什么印象,我还得询问下一家。”
陈知行笑着陈述。
特意隐瞒了这些东西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事实。
而且胡金凤这三个字,他提都没提。
陈知行担心提起胡金凤,会给张元峰植入一个印象,引导后者朝着胡金凤的方向想。
“这两块布料不就是普通料子吗,我身上穿的和这料子差不多。”
张元峰拿起两块布料看了看,没发现啥,重新放在桌上。
他接着拿起那只大人的鞋子查看。
陈知行紧紧盯着张元峰的表情,暗暗启动技能蛛丝马迹。
捕捉张元峰脸上可能出现的各种微小表情。
“这双鞋子……”
张元峰握着千层底,神色有些疑惑。
“鞋子怎么了?”
陈知行不动声色问道。
“这鞋子好像是我媳妇……好像是我媳妇做的。”
张元峰表情有些不自然。
“张元峰同志,你能叫你媳妇出来一下吗,确定这双鞋子到底是不是出自她的手笔。”
陈知行故意装作啥也不知道。
“我媳妇早几年走了。”
张元峰脸上露出几分苦涩。
“媳妇儿?是咱们的媳妇儿吗?”
张有泰在边上听着,凑过来问道。
“去去去,上一边儿去,别添乱。”
张良田伸手推搡。
“我就问问,我媳妇儿我还不能问了咋的。”
张有泰脸上满是委屈神色。
“等公安同志问完了事,你再问不迟。”
张良田安抚。
“张元峰同志,你是怎么看出来,这双鞋子是你媳妇做的,有标记吗?”
陈知行摸出一包大前门,递给张元峰一支。
适当的散发善意,可以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我媳妇干活手艺好,一针一线非常规整,就是不会收尾打结。”
“所以最后收针的地方,会留几个针线死结。”
张元峰展示手里鞋子,弯腰把自己脚下的鞋子脱下来作对比。
陈知行扫了一眼,果然如张元峰所言,两双鞋子收尾处针线活一模一样。
“公安同志,你双鞋你们从哪里来的?金凤她犯什么事了吗?”
张元峰握着鞋子,脸色颇为纠结。
“有个案子现场留下了这双鞋,我们正常调查走访,你不用想太多。”
陈知行压住心里的激动。
如果能确认树下的尸体就是胡金凤母女,这个案子的调查,可以锁定在张家庄内。
破案概率大大提高。
张元峰放下大人鞋子,拿起小孩的鞋子查看。
短短几秒钟后,他脸色微变:“这双鞋是我家大姑娘的。”
“不对啊,算算时间我家大姑娘应该四岁了,这双鞋是她一岁多时候穿的。”
“警察同志,这两双鞋到底是怎么来的,你们有找到金凤和我孩子吗?”
张元峰语气激动不已。
陈知行和邵厚信对视一眼,确定接下来由邵厚信来解释。
“金凤?她在哪儿呢,她出去也不给咱俩带封信回来,我可想她了。”
张有泰又凑了过来,两颗眼睛散发亮光。
“你小子不听我话啊。”
张良田拉住张有泰的手,往一边拽。
“别扒拉我,我问金凤的事呢。”
张有泰不高兴的挣脱,继续看向陈知行和邵厚信,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陈知行递出手里的大前门:“村长,你带着张有泰同志出门抽根烟吧。”
“行,给你们添麻烦了啊公安同志。”
张良田接过烟,哄骗张有泰,他手里的烟是城里的好玩意,让张有泰跟着他一块出门享受一支。
张有泰半信半疑,跟着张良田出门。
“张元峰同志,我可以给你解释,这几样东西的来源,希望接下来你能冷静一点。”
邵厚信接棒,稳重道。
“嗯。”
张元峰点点头,舔了舔嘴皮子。
表情纠结又暗暗激动。
“这几样物件,是从树下两具尸体上扒下来的,尸体一大一小,大的确认为女性,小的暂时没有确认。”
“以如今我们掌握的资料,胡……”
邵厚信话还没说完,张元峰身躯狂震,眼珠子瞪大,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
哐当一声。
张元峰屁股下面的条凳跟着一起砸在地上。
“张元峰同志。”
陈知行起身,要去搀扶倒在地上的张元峰。
“金凤,金凤!”
张元峰丝毫不理睬陈知行。
眼泪簌簌流下,两只手连带一只脚,在地上蹭着往外爬。
“峰子。”
脑袋缺根筋的张有泰从门外跑进来,抱住张元峰胸膛,想要把后者抬起来。
张元峰奋力挣扎,拖着瘸腿奋力向外爬,一心要去大树下看看。
“你俩干啥了,把峰子整成这样。”
张有泰愤怒的咆哮。
“张有泰,他们是公安,是捕快,你冲着谁吼呢!”
张良田赶紧呵斥,免得引起邵厚信和陈知行不满。
“是公安也不能欺负人呐。”
张有泰气势削弱,嘟囔道。
“元峰,你稳重一点,事情到底咋样还没定数呢。”
村长张良田安抚张元峰。
“良田叔,肯定是金凤没跑了,她没有丢下我,没有丢下我啊。”
“她肯定是被歹人害了,还有我的孩子!”
张元峰声嘶力竭的呐喊。
“金凤在哪里呢?”
张有泰脸上露出喜色,听话只听了一半
张良田一脸无语。
这两人一个瘸子,情绪激动。
一个脑子缺根筋,耳朵只听一半。
想要安抚住他们,真不容易。
“张元峰同志,那边两具尸体身份尚未确定,你不要太过激动。”
“你想要去,等我问完了问题,我们带你去。”
“即便确实是胡金凤母女两人,咱们更应该稳重下来,找到杀人凶手,为她们娘俩报仇才是。”
陈知行宽慰道。
张元峰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喘气。
过了一会,他闷声道:“我听你们的。”
陈知行和邵厚信目光交汇,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树下的尸体百分百是消失的胡金凤母女。
接下来该梳理当年张家的人员关系。
凶犯之所以杀害胡金凤母女,一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
杀人狂才会随机作案。
但张家庄并没有其他人消失,所以完全可以排除杀人狂这个原因。
确定了受害者身份,这个案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