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
田向南也跟着站了起来,心里暗搓搓的磨牙。
“嘿,正打算找这老头算账呢,他自己倒是找上门来了。”
相互打过招呼之后,可能是见老叔在这儿,孙国喜和刘三斤也没有再说这事。
“书记,那没啥事的话,我俩就先回去了。”
嘴上说着要走,有两人的动作却很慢,磨磨蹭蹭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田向南见状,心中不由苦笑了一声,想了想,才对着两人道。
“行,那你俩就先回去吧,这个事先不急,等回头春耕完了,咱们再一起商量商量。”
“诶,那书记你先忙.......”
听到了田向南的答复,两人这才痛快的又招呼了一声,转身走了。
“他们来了干啥的?”
老叔进屋后找了个地儿坐下,又习惯性的抽出了他的铜烟袋,等到两人走后,他这才对着田向南问道。
田向南闻言瞥了这老头一眼,看着他坐在那里,嘬着烟袋,一副身心放松,就差把二郎腿也翘起来的自得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来干啥的?这不还得问您老吗?”
“恩?”
老头闻言,原本眯起的眼睛微微放大,有些不解的看着田向南。
“跟我有啥关系?”
“呵......”
田向南不由苦笑了一声,直接把事情原委给说了出来。
“老叔,你是不是把咱们要选生产大队长的事给说漏了?”
老头闻言一愕,随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嘿,早上跟老书记他们几个闲聊的时候,就那么提了一嘴。”
“咋?他们两个是为了这事来的?”
老头说着,又咋摸了一口烟,想了想,才道。
“恩,要是孙国喜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就是,眼皮子稍微浅了点,性子还有点犟,要是跟你搭班子,估计得够你头疼的。”
眼看这老头竟然已经开始考虑人选合不合适的问题了,田向南不由气道。
“老叔,当初我跟你提这事的意思,是打算让赵大虎上的,没想从其他小队长里面选。”
“你这一下子把事漏了,让其他人有了想法,弄得我这边就不好办了。”
“额......”
老头闻言一下子愣住了,随后有些惊讶的看了看田向南。
“你打算让赵大虎当生产队长?那你那会儿也没跟我说过呀?”
“我没跟你说过吗?”
田向南也一下子愣住了,随后仔细回忆了一下,忍不住懊恼的在脑袋上拍了一下。
“这事还真的整叉批了。”
昨天从县里回来的时候,晚上他在大队部里坐了一会儿,正赶上老叔过来。
当时田向南满脑子都在琢磨薛老头和上大队长的事,老头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就随口说了就想找人当大队长,当时还真没提赵大虎的事。
原来,错头还真是从他这里起的。
“诶哟......行吧.......”
田向南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是怨我,那会儿没跟你说清楚。”
见他这一副苦恼的模样,老头却不以为意,感觉跟没多大事一样。
“你想让赵大虎当生产大队长你就直说呗,老孙那里,要不回头我去跟他说说?”
“能行么?”
田向南闻言,有些意动的看着老头。
“孙国喜那人可愣着呢,要是说不好的话,他心里恐怕就得有意见了。”
“现在工厂这边很多人都在咱这开展工作呢,县里肯定也盯着呢,咱大队上自己可不能闹出什么矛盾来。”
“也是.......”
老头跟着嘀咕了一声,捧着烟袋,抬头瞅了一眼田向南,有些埋怨道。
“当初那姓吴的走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接这个政治队长,要是我继续管生产的话,哪还有这么多事?”
田向南闻言苦笑。
“老叔,政治队长干啥的?你又不是不清楚。”
“这就跟部队里的指导员一样,你也不想上面直接又指派个人下来吧。”
“再说了,今年地理都改种小麦了,各小队都有小队长盯着,有没有个生产大队长,也影响不到咱们的耕种啊......”
田向南这话说的,其实带着几分托词。
他之所以那会申请让这老头顶了政治大队长的位置,其实,就是想让老叔清闲一点。
这老头毕竟年纪也大了,年轻那会儿又是战场走下来的,身上很多旧伤,虽然这会儿还撑得住,但谁也不敢保证他能撑多久。
像每年春耕秋收的时候,这老头东边西边,是满屯子里跑的最勤快的,啥事都要管,啥事都要操心。
田向南真怕这老头哪一天忽然累倒下了。
眼下林老书记已经退下去了,田向南还指望着这老头能给他镇着场子呢,于是就趁着今年改种小麦的时候,跟县里申请,把老头提了上去。
眼下这多好,生产上的事也不需要他管了,小老头整天笑呵呵的揣着烟袋,没事满屯子里溜达,走哪坐哪,跟乡亲们唠唠嗑,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想到这老头最近的生活状态,田向南的心理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他们青山大队那么努力的发展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以后乡亲们不愁吃,不愁穿,年龄大了以后,也能像老头这么悠闲吗?
什么生产大队长,你当,他当的,这点小事,还能至于影响到这些老头们的悠闲日子吗?还能让他们跟着操心吗?
不至于.......
想到这儿,田向南的心里也莫名生出几分豪气。
“行了,老叔,你该溜达溜达,该找人唠嗑,就去唠嗑,这点小事不算啥,回头我随便想个办法把孙国喜那头压下去.......”
“多大个事啊,真是的......”
“回头这两天陶家旺那边老书记该带人过来学习机械耕种了,你没事就多过去跟陶老书记聊聊,多和人交流交流准备退休的生活经验。”
“呵呵,你小子.......”
“咱一个乡里的小队长,能够格跟人献礼的大副书记谈啥退休经验嘛,净扯淡.......”
听田向南又在这口花花的开起了玩笑,老头先前的担忧也一下子消失了,好笑的摇了摇头。
随后,两人又说了一些屯子上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眼瞅着外面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老头这才又打了声招呼,背着手,施施然的走了。
眼瞅着老头的身影出了院子,消失在了大门口,田向南这才放下手中已经凉掉了的茶杯,叹了口气,使劲抓了抓头发。
“我擦的,这事咋弄啊?”
暗自苦恼了一会儿,田向南忽然又想起,明天陶老书记可能会带人过来这事,眼睛不由一亮。
对呀,这老头当了几十年的副书记了,这种暗地里的斗争经验和手段肯定很丰富。
实在不行,这两天有机会跟老书记请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