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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炮灰臣妻1
    “夫人,该喝药了。”

    一位身着青色衣裙,样貌整齐的侍女端着托盘从室外走来。

    她跨过门槛,一手掀起遮挡的珠帘,见屋内的人起身,连忙将手中的托盘搁到一边的桌上。

    屋内陈设干净,摆饰品精致,梨花木雕荷叶状的圆形茶桌上放置了一个白瓷细颈花瓶,里面插了几株娇艳欲滴,香味淡雅的月季花,夹杂着室内淡淡的熏香,甚是好闻。

    窗边的美人榻上浅浅酣睡着一位花颜玉容,体态纤弱的美妇人。

    她斜斜地靠在锦织软榻上榻上,素色的绫罗锦裙铺在上面,绸缎般的乌发如云散铺。

    细腻如玉的小脸上未施粉黛,却掩饰不住眉眼的精致,只是脸色透着一种病态的白皙,眉宇间拢着淡淡的忧愁,露出在外的纤纤玉手指若削葱,欺霜赛雪。

    听到动静,她睫羽轻颤,缓缓睁开了眼,刹那间清澈透亮的黑眸灿若星河。

    暨柔起身后,浅浅地靠在软榻上,示意她将桌上的药端过来。

    侍女试了试温度,将药碗小心翼翼地放到她手中,并嘱咐:“夫人您慢点,小心烫。”

    褐色的药已经不烫了,带着适宜的温度,散发着淡淡的苦涩味,让暨柔峨眉轻蹙,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一饮而尽。

    “夫人,您吃点蜜饯。”见自家夫人再一次被药苦得皱眉,侍女连忙将一旁的蜜饯果子呈了过来,挑了一颗递到她嘴边。

    吃了一颗甜甜的蜜饯,才把喉腔里的苦涩压下去,暨柔小脸舒展,朝她淡笑:“多谢绿柳了。”

    “夫人您这说的什么话,这是奴婢应该做的。”绿柳不满她的客气。

    想起什么,暨柔心头一颤,还是问她:“叫人去查的东西怎么样了?有结果吗?”

    提到这件事,绿柳收拾托盘的手一顿,清秀的小脸上顿时紧绷,紧接着一脸难色,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见状,暨柔的心一沉,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她脸色微微发白,嗓音有些颤抖,“你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夫人!”绿柳喊了一声,心中犹豫不决,思来想去斟酌好用词,她才慢慢开口。

    “奴婢拿着香囊和以前残余的药渣亲自去了同善堂,问了那儿的大夫,结果大夫说,说......”

    回想起大夫的话,绿柳心中如巨石坠落般不安。

    她偷偷看了眼夫人的脸色,最终还是如实说:“大夫说那香囊里的香料的确有避子药材,还有您喝的药里也有,大夫说.......”

    她咬了咬牙道:“说女子接触久了易导致终生不孕。”

    说完后她匆忙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夫人的神情。

    这番话如惊天巨雷,让暨柔本就血色不佳的脸上更是煞白,原本清润的眸子里满是氤氲,开始泛红,单薄的身子更是一颤。

    绿柳担心地看着她,“夫人......”

    许久,暨柔嘴角扯出一抹笑,对她说:“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绿柳放心不下,眼里满是担忧,“您.....您身子骨弱,千万不可动气啊。”

    暨柔轻轻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她又说了一遍:“我明白,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绿柳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替暨柔掖了掖被角,说:“好,奴婢就在外面,您有事就喊奴婢。”

    等她出去后,暨柔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即便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她还是忍不住心寒。

    自从三日前从宫里回来,暨柔就大病了一场。

    当日请了大夫过来,喝完药的暨柔陷入睡梦中。

    这一觉,她睡得极其不安稳,除了梦到那个男人强势的力道和霸道的气息外,她还做了一个怪诞的梦。

    梦里,她的丈夫宋时卿和表妹许晴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年后因两人家世相差甚远便分开了,各自嫁娶。

    然而没过几年,双方丧偶,重逢后两人互诉衷情,不到一个月宋时卿便将许晴然娶进了家门,并且生了两个孩子,最终成就一段佳话。

    而暨柔,在梦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色,也就是宋时卿早逝的原配。

    通过梦境,她才知道宋时卿因不满这桩婚姻,却无法反抗,因此不愿意自己诞下他的孩子,所以在每次两人同寝后便让人在她时常喝的药里加入避子药,而他送给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更是加入了麝香!

    寻常女子触碰久了便会难以有孕,何况从小体弱的她!

    梦里,因为在宫里的那场荒唐情事,暨柔回到家中后憋闷于心,不敢告诉他人,更因为这两年无所出,对宋时卿以及宋家满怀愧疚,最终郁郁寡欢,不久后病逝。

    她原本不愿意相信,但直到这一刻,直到真相来临这一刻,暨柔才知道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那与自己相敬如宾,爱戴自己的丈夫,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明明不愿娶自己,更不愿自己生下孩子,为此给自己下避孕药,表面上却依旧一副温和谦逊,宽容有礼的模样。

    并且每当提及子嗣问题,便大度宽慰自己要以身子为重,假惺惺表示一切随缘,是否有孩子都无所谓。

    嘴上说着不介意自己有无子嗣,实际上却对她下避孕药。

    想到这两年来婆母的指责,仆人背地里的嘲笑,以及她对宋时卿的满怀愧疚,暨柔只觉得心里一阵犯呕。

    怎会有如此虚伪之人?

    片刻后,暨柔抚着胸口才缓了过来,抬手将眼角的泪水拭干。

    轻薄的锦被从腰间滑落,羸弱的身子单薄如纸,她挺直了身躯,盈盈一握的细腰若柳枝。

    她低垂着盈盈水眸,娇弱的小脸上划过一抹坚毅。

    宋时卿,既然你薄情寡义,那她也不必愧疚难当了。

    晚膳过后,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浴桶和热水。

    暨柔柔嫩白皙的后背轻轻地靠着浴桶,水汽弥漫,如同一层轻盈的细纱,萦绕周身。

    水珠顺着光滑的肌肤,拂过玲珑的曲线,没入漂浮着花瓣的水面。

    正伺候夫人沐浴的绿柳撩起她湿漉漉的柔软长发,见原本光洁无瑕的后背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指痕,显得格外暧昧惹眼。

    她不由得替夫人抱怨:“夫人,那位下手真是不知轻重。”

    闻言暨柔心口一缩,低声呵斥,“绿柳慎言!”

    绿柳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那人岂是自己能置喙的,顿时不敢再胡说。

    暨柔垂眸看了眼胸前的斑驳,不由得想起那个荒唐混乱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