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班,夏柳青。
果然是这子。
沈倧坐回包厢,望向戏台。
这时那尉迟恭正好开腔。
“提起帘年投太原,建成元吉怒发冲冠。
某一言未发推出斩,多亏了乔公善救我的命还。
二次里山后投刘主,晋阳王他待我的恩重如山…”
要这夏柳青不愧是能被邀请来贺寿的班主,扮相好,调门高,底气足,三两句下来博得下面一众喝彩。
这时候关畅畅也瞧出一些苗头。
“这尉迟恭是和一般唱戏的不太一样,这唱腔和扮相,有点异于常人了啊。”
沈倧端起茶杯灌了一口:“你也看出来了?刚才我问了,这人叫夏柳青,是夏家班的班主,不过圈里人一般都喊他的外号。”
“哦?什么外号?”
“凶伶…”
戏台子上夏柳青依旧在卖力的表演,在他特技神格面具的加持下,把尉迟恭展现的活灵活现,让下面的观众听的如痴如醉,每到精彩之处,更是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其气氛程度丝毫不比刚才莫老板的烟戏差。
沈倧对京戏不太感兴趣,没字幕根本听不懂在唱什么,他打着抽烟的借口从包厢出来绕道舞台后场。
正常来戏曲后台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的,可在沈倧大洋的攻势下,看门伙计很快把身子背了过去,对着墙壁相面。
挑开帘子,迎面而来的是一名白髯老汉,正是刚才表演烟戏的莫老板。
看他怀里鼓鼓囊囊的样子,应该是刚才戏台上观众们的赏钱。
莫老板正准备离开,忽然看到一名戴着报童帽,身穿长款亚麻西装的年轻人迎面走来。
见年轻人这打扮,明显不是后台的人,不过人老成精的莫老板没吭声。
当下能穿这身的,不是哪省军阀的少爷,就是某个大老板的公子,无论哪个都不是他一下九流戏子能得罪的。
夏老板咧嘴的冲沈倧点了一下头,侧身把通道让开,示意沈倧先走。
沈倧则依然保持着老规矩,管他有用没用先丢一根神感丝线上去,随后擦肩而过进入后台。
老话讲得好,看戏别看后墙,吃饭别看厨房,沈倧一走进来就发现老祖宗讲的太对了。
别看唱戏的台前光鲜亮丽,后台真的是乱的不像样子。
破败不堪的红地毯上摆放着几口大木箱,里面各类武生的戏服丢的乱七八糟,箱子旁边是收纳格,放着精致的盔头,衣架上挂着刺绣蟒袍,角落里七零八落堆着木杆子兵器。
几名画完脸谱没穿戏服的演员,正围成一圈抽烟打牌,舞台置景正后方是乐队,六七个人拿着京胡、板鼓、海笛子等一众乐器鼓捣的不亦乐乎。
沈倧的脚步很轻,后台众人谁也没发现他进来,而他也没碰响动,找了个不易察觉的角落,拿帘子一档,就这么藏了起来。
御果园这段戏时间不长,所以没过多长时间,夏柳青就从台上下来了。
作为夏家班的台柱子,一进下场门,几个厮马上过去拆髯口卸蟒袍,端茶递水。
夏柳青也早就习惯了别饶伺候,大马金刀的往后台正中央一坐,享受着其他饶吹捧。
就在他寻思晚上吃点啥的时候,忽然发现后台角落里,坐着一个从没见过的年轻人,而且这人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炁福
异人!
这时的夏柳青虽然没加入全性,可手里已经染了数条人命,‘凶伶’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夏柳青‘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子是干什么的?这后台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吗?”
他这一有动作,后台其他人也跟着起了反应。
呼啦全站起来了,一个个抄关刀举条凳,实在没东西可拿的,就拎着烧水的铜嘴茶壶,看那情形,分明是一言不合就要上手的架势。
沈倧坐在那连屁股都没抬,嘿嘿一笑。
“夏老板,别紧张,我没什么恶意,就是想找你聊聊。”
他用眼睛扫了一眼戏班子那些普通人。
“咱们都是圈里的,还是尽量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为好,你呢?”
沈倧的声音很有磁性,不紧不慢的,让人有种不自觉安宁感,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后台陷突然入一阵寂静,只剩下后台的乐队依旧在那在卖力的演奏,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
夏柳青盯着沈倧看了半晌,明明感觉不出对面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可在心底就是有种莫名的声音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冲动。
这是一种源自于动物原始的本能,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仿佛见是遇到了自己克星的那种感觉。
那年轻人看着不高不壮,可就是在那随随便便一座,就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夏柳青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一层冷汗。
他咽了口唾沫:“好吧…咱们出去谈。”
沈倧摇摇头:“不急,咱们时间有的是,不差这一会,你先把戏唱完,再怎么也不能耽误了你的买卖。”
听到这话,夏柳青那快到嗓子眼的心,悄悄落了下去。
既然这人讲理,不想坏自己买卖,那明真是没什么恶意。
见误会解除,夏柳青依旧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只不过这次不知怎的,气势莫名的就比刚才矮了一截。
就好像坐在乾隆旁边的嘉庆一样,总是莫名其妙的心虚。
夏家班的成员,早就知道自己老板不是一般人,也曾见过他使过那种奇异的手段,再加上唱戏的人通常都比较迷信,对神奇事物的接受能力比较强。
所以当听到沈倧我们都是圈里饶时候,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见自家老板都退缩了,没了主心骨的戏子们,也都把手里的家伙事放了回去,该干啥干啥,一副刚才啥事都没发生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