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芸发誓,她绝对是屋子里悲伤的最纯粹的。
赵氏见谢云烬醒来,表情明显松快了些。
“烬儿,你说你怎么那么胡闹,好好的你出府去做什么。”
“大哥,如今还有什么事能比你的身体重要?”谢云泽亦是一脸关切。
谢夕月站在边上,看谢云烬醒来,她眼底甚至带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谢云烬瞥了眼哭得眼睛都肿了的温芸,眼角挑了挑,虚弱地咳了一声,“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赵氏擦拭着眼角的泪。
“儿子自知今后再也不能为公府效力,便想进宫面圣将世子之位让给二弟……咳咳。”
这话一出,赵氏跟谢云泽脸色都变了。
这事要在之前说他们只会觉得高兴,但现在,哪怕是万分的想要,这世子之位谢云泽现在也不敢接,这不就坐实了外头那些传言吗?
今后谢云烬真要没了,还不得算到他头上来?
“大哥,弟弟绝不允,大哥永远都是我公府的世子。”
“二哥,大哥都说要让给你了,你接着就是了,大哥要让出来的,皇上也不会不答应。”谢夕月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拿到世子之位的好机会。
谢云泽脸色更难看了,他暗瞪了谢夕月一眼,她这个时候出来坏什么事。
赵氏坐在一旁却没有吭声。
谢云烬气若游丝,“弟弟高中探花,大哥也没什么礼物送给你的,既然你想要,这世子之位就给你了,日后你定要好好努力,让公府更上一层楼。”
什么叫做既然他想要!
谢云泽抬起头,眼神都冷了,他觉得谢云烬肯定是故意的,但看他一副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也不像。
但这茬他绝对不能接!
谢云泽一撩衣袍就跪下了,他三指竖起,一脸郑重,“大哥,在弟弟心中,也只有大哥能够担得起世子之位,弟弟从未对其有过任何念想,如今,弟弟只希望哥哥尽快痊愈,别的再无它想,若是我有半句虚言,我一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二弟快别发誓了,雷神忙得很,听不见的。”
温芸在边上小声的嘀咕,但音量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谢云泽脸色更难看了。
“这世子之位二弟还是接了吧,不然今后世子还不知道再遇到什么麻烦,上回是被人下毒,这回又差点被烧了,就是九条命都不够这么折腾的。”
温芸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又将谢云泽的罪名做得更牢固了些。
这外人说话不可信,那自己人说的肯定是带了几分真了吧?
杵在边上的两个太医,看似在热火朝天地商讨着病情,实则一双耳朵都竖得老高,恨不能贴到跟前去听了。
“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谢云泽再也撑不住那贵公子的端庄,狞着一张脸质问。
温芸暗啧了声,小子还是太嫩了点。
温芸无辜地眨着眼,“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二弟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温芸,你闭嘴。”看温芸越描越黑,赵氏冷声呵斥。
“夫人,我没说错啊,世子身子本来就虚,哪里还经得起这么折腾,万一再出什么事,你们是没啥,我可是要去陪世子的。”
赵氏脸都僵了,没想到温芸这么口无遮拦,让她陪葬这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但捅破来说就难听了。
“温芸!”
“夫人别生气,若二弟实在是怕现在接了惹人非议,那就再缓缓吧,世子,你说呢?”
温芸说完,一脸乖巧地回头去征询谢云烬的意见。
谢云烬无奈地点了点头,“也罢,反正我也没多少时日了。”
“世子你快别瞎说,你好着呢,我说过世子肯定会痊愈的。”
谢云烬看着温芸眼里的真诚,他突然对她的医术没有半点怀疑,这一刻,他真的觉得,她是能治好他的。
“好。”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就把外间的传言扣死了,谢云泽想要辩解都无从开口,因为温芸没把话挑明,他这个时候要是提什么传言不传言的,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太医看说的差不多了,就拿着药方过来,做了一番交代后就辞行了。
赵氏见状立即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将两个太医送出去一人塞了一个大大的荷包。
但太医什么保证的话都没说出口,他们是皇上派来的,相比镇国公府,他们更不敢在皇上跟前扯谎。
太医一走,温芸就让人赶紧把谢云烬抬回竹园。
“夫人,世子需要静养,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温芸转身时,能够明显感觉到几道落在自己身上极为不善的眼神,她垂眸,掩下眼底的冷意。
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可没那么快。
温芸他们刚一走,谢云泽脸色就彻底阴沉下来。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他的脸上,谢云泽看着面无表情的赵氏,眼底满是错愕,很快,错愕就成了无边的愤怒。
孙妈妈见状,赶紧领着屋内的丫鬟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赵氏跟谢云泽和谢夕月三人。
谢云泽双拳紧攥,“自幼你就偏心大哥,现在他残废了,你还把他当个宝一样,现在母亲还要用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冤枉我吗?”
赵氏气得手指发抖点着他,“这么多年来,我要你精心读书,别的事你不用管,你都把我的话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云泽冷哼一声,“我书读得再好又如何,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不如大哥的,你如果要处置我尽管处置就是。”
“你,你!”
“你现在翅膀硬了也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赵氏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谢云泽又怎么会信她的话。
“为了我?当初你为何不让父亲把世子之位给我?哼!”谢云泽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谢夕月看看赵氏又看看谢云泽,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之前她以为她跟二哥做的那些事母亲都是不知道的,但想想上回下毒的事母亲应当是知道了,但她并没有把她如何,是不是说,母亲的想法也是跟他们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