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踩着平整的砖墙腾空而上,轻盈的越过高耸的墙头,在半空中留下个优美弧度,又飞速往下落,稳稳的站在了寺内的青石板路面上。
宋晏在寺内疾步如飞的行走,穿过一道道漆门,走入一道院落,脚步微微停滞。
他宽阔的大袖中,忽然寒光闪闪,露出锋利的刀刃。
宋晏的眼睛眯起,眼神儿冷冽而凌厉。
他紧握着袖中的刀柄,抬起步子一步步跨上大雄宝殿的台阶,一把推开了宝殿的雕花木门。
宝殿的中央坐落着佛像,佛像前摆放着香桌,香桌上是贡品,香炉,烛台。
上面燃烧的烛台,将宝殿照亮的一览无余。
烛火晃动中,男人挺拔的身影缓缓步入殿内。
宋晏围着佛像踱步,一双眼睛却半分不移,紧锁着佛像俯瞰众生悲慈的眼。
一会儿,他朗朗的嗓音,在寂静的殿内响起,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咬牙切齿的恨意:“都说,佛,是最无私伟大的,有一颗无限悲慈的心......”
“会倾听众生的苦难,帮助众生摆脱困境,将其从苦难中拯救出来。”
宋晏的脚步停在佛像前,和佛像面面相对。
他抬头仰视着金光闪闪的佛身,薄唇慢慢牵出冷笑:“你若真心的想解救众生,真有一颗悲悯的心......”
“那案上的这些香火是什么!你身上的这金身又是什么!”
“你根本就是玩弄众生,制造苦难,再给众生一点甜头,沽名钓誉,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宋晏手中的匕首缓缓抬起,刀刃上闪动着的寒光,照亮了他冷凝的眉目。
他握紧刀柄,一个助步一跃而起,落在佛像身上站住,手中的匕首直朝低眉浅笑的佛门面而去......
大雄宝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摇晃了大半个夜,男人挺拔俊朗的身影,才从殿中缓缓而出。
而他的身后,那扇没合的雕花门后,殿内一片狼藉。
那坐在佛龛上的佛像,倾倒在地,四周,有明显的火光冒起。
烧了好一会儿,火光冲天燃烧了起来,整座大雄宝殿葬身在火海之中......
......
宋晏再回怡馨苑,已是后半夜。
月素柳霜瑜一床前一床尾,靠在床壁上打盹。
男人的脚步踏入屋内。
一向机警的柳霜瑜,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保持警惕,即便宋晏的脚步轻盈,她也察觉到了。
她一个激灵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见是自家主子,身上的警惕瞬间消失,揉了揉发胀的眼睛。
宋晏幽深的眼微微垂下,看向她。
柳霜瑜察觉到他视线,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弯身,恭敬的请了个安。
宋晏没有言语,只是拿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柳霜瑜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不自在的缩了下脖子。
不是她胡思乱想,她总觉得,大人看她的眼神儿......似乎是不太友善。
早知道今晚就和月雅换班了。
撞这刀尖上,真是流年不利啊。
但愿他有点人性,就算心情不好,也别找她的事儿,把情绪发泄在她的身上。
柳霜瑜眼眸动了动,忽然想到什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知道怎么躲危险了。
顿后,柳霜瑜连忙出声:“大人这几日没在,小六送了几个大夫过来为夫人诊治,有一个韩大夫在为夫人诊治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说着,她走到妆奁,从上面拿出一个盒子过来,打开后,双手递到了宋晏面前。
“韩大夫先是看出,这个佛串颜色不对的。”
“说应该是深红色或是黑红色,纹理顺滑,木纹清晰。”
“这串颜色浅了,颜色浮于表面,纹理不够顺滑,不该是夫人这个身份该佩戴的。”
“月素将佛串拿给韩大夫查看,大夫查闻过后,说真正的紫檀,应该有木质的清香气,而这串珠串味道刺鼻,是浸过药的。”
“会让人心跳过缓,又骤然过快,快快慢慢的交替,人受不了,危及性命。”
“大人,夫人病重,会不会是有人下毒?”
听到‘下毒’这两个字,宋晏沉沉的眼眸中地动山摇起来。
他抬手,将锦盒中的佛串拿出,放在眼前盯视着,眸中是不寒而栗的阴冷。
宋晏将手中的佛串攥紧:“霜瑜。”
“恩,是,属下在。”柳霜瑜紧看着他手里捏着的珠串,忍不住提醒道:“大人,这珠串是有毒,您这么捏着,会中毒的。”
宋晏丝毫不在意,依旧紧紧的捏着佛串。
沉默了有一会儿,他的眼睛转到了柳霜瑜身上,盯着她:“等我和蔺将军,商量好了启程的日子,便会送舟舟去西北。”
“舟舟的身边不能没有人,我要你也一起跟着去,她在哪里你在哪里,将人替我护好了。”
“舟舟的一切事宜,你要想办法将消息传给我。”
柳霜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一颗小心脏狠狠的震惊着,他居然,真的放叶轻舟离开了。
她在他们夫妻身边,日子虽然不长,但是,大人对夫人的情意,她是看在眼里的。
西北那么远,要真把人送到那里,这辈子几乎都见不到了!
他怎么舍得的啊!
没听到她的应声,宋晏的脸色变了,阴云密布的。
“怎么,你不愿意?”
柳霜瑜浑身一震,连忙摇头:“属下孑然一身,去哪儿都一样,西北也一样。”
“大人交代的事情,属下都记住了,属下一定会照顾好夫人,并将消息传来给大人,安大人的心。”
宋晏缓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还靠着床壁熟睡的月素:“你私下去问问月素月雅,看她们是否,愿意跟随夫人一起走。”
“若是愿意,她们在绍阳的家人,我是不会亏待的。”
柳霜瑜用手指挠了挠太阳穴:“月素,属下可以问问,月雅就算了,她和您身边的淮文马上就要定亲了,想来,是不会离开绍阳去西北的。”
“恩。”宋晏淡应了一声:“那便问问月素。”
顿了顿后,他又淡声说:“这里无事了,你带月素去休息。”
“是。”柳霜瑜应道,随后将月素扶起,慢慢退出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