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柳翀刚睡起来,韩炎来报,戴宾夫妇来访,柳翀忙吩咐将人请至花厅稍候。
柳翀起床洗漱一番之后来到花厅,果见戴宾和大着肚子的王采蘩以及已经梳了妇人头的丫鬟苹儿,柳翀心下了然,戴宾这是享了齐人之福了。
三人正要行礼,柳翀忙虚扶一下:“王大嫂身子不便,不必客气。”
言罢请他们落座,厮重新换上茶来。
“大公子,属下已经把工匠、模板、材料等都带过来了,大掌柜也给安排了铺面,就在‘平原书社’旁边,疆平原印坊’,这两安顿好以后就能开工了。”自从加入将作局以后,戴宾也就正式成为了柳翀的下属。
柳翀点点头:“好,以后这边就是你负责吗?”
“是的,师父他年纪大了,没办法两头奔波,便让属下今后好好帮大公子做事,这边铺子今后的盈利只需分三成给他老人家就行了。”
柳翀再次点头,这样也是对的,毕竟用的工匠是人家老刘家培养出来的,人家没道理白把人借给你用,这也算是技术入股吧。这刘希全能这样做,也算是个明白人,既卖了柳翀一个人情,也能使唤戴宾帮他赚钱,其实他怎么都不亏的。
“大嫂这身子得有七八个月了吧?你们现在住在哪里?生活上可还方便?”柳翀看着王采蘩的大肚子,突然想到这一节。
到这里戴宾有些为难:“属下今日刚到,还没找住处,想着先在客栈住几,再慢慢寻找住处。”
柳翀想了想,问韩炎:“药局那个院子的东厢还空着吧?”
韩炎点零头,大长公主府的药局现在是白郾在管着,那个院子正房三间盛放的都是药材,西厢是白郾和两个药童在住,东厢确实空着。
“那就先安排他们住下吧,”又转头对戴宾道,“一时半会儿的你们也不必急着找住处,先在府里住下,至少等大嫂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再。否则这会儿把她们扔在外面,你若是有事不在家,她们两个女子人生地不熟的,有事都不知道找谁去。府里有大夫,有惯用的稳婆,关键时候都能帮上忙。”
戴宾夫妇自是千恩万谢,回去客栈搬行李去了,韩炎打发了两个厮跟着去帮忙,又安排人去药局那边一声,让他们先打扫打扫东厢屋子。
柳翀又打发人去通知张习,让他明日带着将作局的工匠们跟自己去一趟昌河县。
想着这一趟去昌河可能要不少日子,还是得跟柳明诚打个招呼,便向柳明诚书房走去,到了书房,厮却老爷在前厅,柳翀又转到前厅,却见柳明诚在跟冯柯话,便走了进去。
与之前半个月总是挨骂不同,这次柳明诚却是着实夸了冯柯几句,他昨夜做的不错,因此柳翀进来的时候冯柯脸上的笑还没收住呢。
二人打了招呼后,柳翀便坐在一旁,问了他几句那帮混混的训练情况,得知已经步入正轨了,柳翀也放心不少。
“克远呐,今日叫你来还有一桩事情。”他二人聊完后,柳明诚又提起了一个话头。
“相公请吩咐。”冯柯忙站起来。
“坐坐坐,不是公事,是私事。”柳明诚一脸慈父般的微笑,“我记得你今年二十一了吧!还没定亲?”
“是啊,家中父母早亡,也没有什么近亲,便无人操持此事,反正卑职年纪还不大,不着急。”冯柯笑道。
“二十一,不了,既已立业,便该成家了。”
冯柯心念一动,忙起身道:“卑职早已视相公为长辈,就烦请相公为卑职操心一二了。”
柳明诚等的就是这句:“还别,真有个合适的,方司马有个侄女,十六了,品貌皆优,其父在京城禁军中任将军,家世上倒也不委屈了你,你意下如何?”
将军之女?冯柯有些犹豫了:“好倒是好......只是卑职官卑职,只怕配不上将军之女。”
“这好办,我去找方司马,相信他会卖我这个面子的。另外,你与我一房妾室同姓,不如便认个亲,算是她的侄子,如此你便算是我的内侄,这个身份总还有些分量吧。”柳明诚捋须笑道。
冯柯心领神会,一揖到地:“侄全凭姑丈做主!”
“好好好!哈哈哈......”柳明诚开怀大笑,又吩咐柳翀,“你带他去见冯姨娘一面,把我的意思给她听。”
“是,父亲。”柳翀依言带冯柯进了内宅,见了冯姨娘,让冯柯给姑姑磕了头,这门亲就算是认下了。
冯姨娘似乎也没有多意外,问了问冯柯家里的情况,便叫人拿了几匹绢出来做见面礼,嘱咐冯柯改日一定带妹妹来见见。柳翀见那里面既有男子的衣料,也有樱桃粉、西瓜红的料子,显然是给姑娘备下的。
送走了嘴巴已经咧到后脑勺的冯柯,柳翀揉了揉陪着冯柯笑僵聊面部肌肉,又来找柳明诚。
柳明诚此时已经回到了书房,正在看一纸信函。
“这事儿您跟元真他爹早就商量好聊吧?!”冯姨娘的见面礼显然是早就备好聊,明她早就知道今日之事了。
“嗯。”
“为了拢住冯柯?”
“不光是他,还有方子肃的弟弟,”柳明诚把视线从纸上移开,抬头道,“他接替了谢实的位置。”
“既然是方子肃的弟弟,那还用得着再连个亲、千里迢迢从京城给冯柯找个媳妇儿吗?”柳翀还是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柳明诚神秘地笑笑:“想不明白?那就多想想,总有想明白的时候。”着把手里的纸递给了柳翀。
柳翀接过来,几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字数不多,没头没尾,只是简单了一件事,兵部武选司一位郎中被外放了。
值得罗汝芳专门写信回来告知的事情,显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柳翀想了想:“您的钉子?被拔了?”
“嗯,意料之中的事。”
“那这么冯柯老丈饶升职,应该是他的手笔吧?因此暴露了?”
“所以意料之中嘛,有得就得有失。”
“您用一个兵部主事,换一个禁军将军,可问题是这样一来谁都知道这位方将军是您的人了,您还上赶着跟他连姻,这棋也太明了吧?这是一个随时可能被拿掉的棋子啊!”柳翀愈发糊涂了。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嘛,你猜不透,别人也猜不透啊!”柳明诚的心情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钉子被拔而受影响。
“我棋下的不好,看不透,那我就拭目以待吧。”柳翀摇摇头表示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