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屏南时色已黑,柳明诚带着冯柯、赵铣等押送俘虏先行回了望州城,白郾也带着伤员一同回去了。
因为带回来的岛民要安置在平原农庄,而且后日便是寒食,本来也要去农庄的,所以柳忱、柳恽直接带他们去农庄安置了。
柳翀则连夜将商号护卫队就地进行了一次整编,将王勇、王猛及手下兄弟再加上不晕船的那部分人组成平原船队,共计一百五十人,派驻白沙滩,支援码头的保卫,“平原一号”商船也归他们使用。
剩余一百五十人分成三队,分赴三处最大的铜、铁矿山,负责矿山的保卫及铜铁锭的运输。三队分别选出了庄岷、何隐、李洲作为队长。
整编结束后邹浩也带着那三个队的护卫回城了,清明过后三队便分赴各处值守。
柳翀当夜则宿在了屏南县,次日醒来时韩炎来回话,王勇一大早就来等着了,柳翀忙换好衣服出去见他。
原来王勇昨日见柳明诚将仙过岛上所有岛民都带回农庄,便也动了心思,想着也将玉山岛上的人带上岸。虽现在能凭石头换粮食了,可岛上物资匮乏,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因此想了一夜之后一大早便来求柳翀了。
“这好办,愿意来的就都来吧,老秦整庄子里人手不够,自然是来者不拒。开采石头的事情你们也不用管了,我让马师傅从合川矿上调些人手过去负责,他们有火药,开采起来会更方便。”
“多谢大公子!那属下今就回岛上领人!”
“嗯,早去早回,我们今夜就回庄子。”
“是!”王勇一脸欣喜告退而去。
柳翀今日无事便去瓘玉作坊转了转,作坊规模比初建时已经扩大了两倍,雇工已达三百多人,每日能够制作瓘玉片上千片。
现在段弘正已经把家人都接了过来,安心在此扎根了。他最近已经不满足于吹制简单的瓶子了,反正已经教出来不少徒弟了,这些简单的活儿就交给徒弟来做了。他开始做一些特制形状的工艺品,先是瓜棱纹的盘碗碟盏之类的,后来又开始做花瓶、山子之类的观赏摆件,这些东西全部被运往京城精品店,无一不是高价售出。
到瓘玉工艺品,柳翀可有不少好点子,他立即找来纸笔,给段弘正画了许多草图,又一一作了明,让段弘正照着试做。
瓘玉去除杂质的技术、镜片的打磨技术都在日益进步,柳翀观察了一会儿,喊来了丛大海:“大海,类似镜片抛光这种细致活儿,不妨多找些女工来做,单独给她们建一个工作间别跟男工混在一起就是了。”
“诶诶!”丛大海忙不迭地答应着,事实上村里不少人都来问过瓘玉作坊要不要女工,可想着此前从无这种惯例,他就一直没敢跟东家提,没想到今东家主动提了,可把他高兴坏了。
“另外,磨出来的镜片一定要按照不同的度数分别存放,千万别混在一起......”柳翀又嘱咐了一些细节,这才离开瓘玉作坊。
回到码头又去看了看人工养殖池和珍珠作坊,王家表妹现在已经代替王猛成为珍珠作坊首位女管事了,姑娘红扑颇脸蛋上挂着骄傲自豪的笑容,显然早已经从失恋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午后,王勇果然带着岛民回到了岸上,随船还带来了几千斤石头。
柳翀让王猛再留下几个姑娘在珍珠作坊做事,之后便带着其余人向农庄走去。因为马车不够,所以大部分人只能步行,只有几位年迈苍苍不能走路的老者被柳翀让到了马车上同乘。
老者们千恩万谢上了车,便拘谨地坐在那里不敢随便动。
柳翀见他们在自己面前有些紧张,便有意跟他们闲聊了起来。
“我听你们是从扶余来的?那地方怎么样?”
“俺们那旮沓可冷,夏短冬长,有条大河叫穆尔河,那里头有蚌,产珠子,俺们祖祖辈辈就靠采珠子过日子。”起老家,便有老者拉开了呱。
“快别提那珠子了,没那珠子俺们还不至于背井离乡逃出来呢!”立刻就有另一老者白了他一眼。
“那关珠子啥事儿?那是做官的不当人!祖祖辈辈都采珠,也没都过不下去啊?怎么就到俺们这儿就过不下去了!”
“也不是当官的坏,还是皇帝老儿坏,那官不也是皇帝老儿让他当的吗?那珠子不也是皇帝老儿要的吗?大公子,俺们可不是大渊的皇帝啊,俺们骂的是扶余的皇帝!”
“唉!当年幸亏有勇、猛他们哥儿俩,仗着会些功夫把俺们从官兵手上救了回来。官兵拿住了老王两口子,逼勇、猛把俺们这些人交出去,可王家大哥什么也不同意拿我们的命去换他们自个儿的命,结果那两口子就这么没了!王家大哥大嫂多好的人啊!”起往事,一名老者开始抹眼泪。
“是啊,勇、猛就那么眼睁睁看着爹娘惨死在了自己面前,那时候勇也就是十七八岁吧?那眼睛都瞪出血了!唉!”
柳翀这才明白王勇、王猛兄弟为什么在这些人中有那么高的威望,原来是有这么个缘故。
一路闲聊、走走停停,到临近平原县时,只见十余辆马车、牛车驶来,原来是韩炎见队伍走的太慢,派人快马先去庄子里通知一声,又带了马车、牛车过来接人。
有了车,行进速度顿时快了许多,终于赶在戌时初来到庄子。
柳明诚紧急从城里棺材铺订做了三十副薄皮棺材,已经让人送到了庄子里,总算让仙过岛带回来的死者遗体赶在清明之前已经入土为安了。从仙过岛上带回来的财物也都分给了两个岛的岛民,算是安家费。
庄子里的房子一时之间不够住了,秦管事一大早就安排人去后山凿石、伐木、打土坯,争取尽早把房子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