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翀到一半的时候傅恭肃就已经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了,周甫在身后苦苦哀求:“相公,您就招了吧,卑职不想死啊!”
邓子安也是跪倒在地叫苦连:“傅相公,您可害死卑职了!”
“我......我若是招了,楚王殿下能保我不死吗?”傅恭肃犹豫道。
柳翀心中一喜,傅恭肃这样问,明他内心已经崩溃了,他当即决定再加上一把火:“不能!你的生死由陛下和三法司来决定,楚王殿下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否则便是欺骗于你。但有一点,只要你举告有功,楚王殿下一定会如实上奏朝廷替你求情,至于能求得多少情下来那就要看你到底供出了多少了!”
至此,傅恭肃心中已再无侥幸,只能如实招供,而其所供之事也与柳明诚、柳翀之前所料相差无几。
此事要追溯到蝗灾之后,就在百姓因蝗灾颗粒无收之际,刘琰派人故意在民间散布流言,是朝廷已决定要将常平仓的粮食全部调给北伐的军队,不留一粒给受灾的百姓,百姓的死活朝廷就不管了。正是在这样的煽动下,京东路百姓奋而起事,而起事的百姓又将流言散播开来,于是形成流民之乱,而此乱由于刘琰及手下心腹的刻意引导,尤以宣州为最盛。
刘琰此举有两个目的,一来是借此追究原宣州刺史的责任,趁机将本为宣州长史的傅恭肃扶上刺史的位置;二来是借此招兵,傅恭肃上任后以壮武军的名义迅速从流民中招收了上万的精壮青年入伍,安置在大横山内。之所以安置在那里,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至于军事上的利弊,傅恭肃一介文官根本不懂,怕是刘琰自己也不懂。
而养这些饶粮食,最初是由郦仲孚提供的,也就是交州、郢州常平仓丢失的粮食,后来开了榷市之后就由刘琰派出心腹家人去南方购买了。
至于养私军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为了防备真有了那一日需要刀兵相见的话,这支军队能为刘琰和祁翎所用。最可怜的就是那些被招募来的私军士兵,他们从头到尾都认为自己就是官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其实是假的、是叛军!
而祁樟最关心的胡宪一事,却并没有从傅恭肃这里得到答案,据他所,胡宪是直接听命于京里的,并不归他管辖,截杀楚王一事他是真的不知情。
“最后一个问题,郦仲孚和刘琰是什么关系?”
“刘中书做吏部侍郎的时候,郦仲孚就是他手底下的主事。他二人联手在京察中做手脚收受贿赂,事败后郦仲孚将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刘中书也没亏待他,给了他一大笔钱,所以二人关系一直不错。”
傅恭肃将自己知道的全了,柳翀令人将供词整理出来,只是隐去了郦仲孚供粮一节,让傅恭肃在上面签字画押,之后便将他暂时看押起来。
对于周甫、邓子安他则和祁樟分头审问,祁樟如何审问周甫不必细表,单柳翀审邓子安一节。
对于邓子安,柳翀的态度很是和气,他亲手为邓子安松了绑,又令人搬来凳子请他坐下,给他端来热茶。
邓子安惊诧莫名,不明白自己这阶下囚为何成了座上宾。
柳翀笑笑,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他。邓子安接信一瞧,是一封问平安的家信,落款正是他的兄长、屏南县商人、“望州工商总会”首批会员之一的邓子化!
“大公子,这......”
“令兄如今与我一起做生意,所以起来你也不算外人。”柳翀早就从柳明诚那里拿到了壮武军主要将官的履历,所以对邓子安的情况了如指掌,出发前特意去找邓子化要了这一封信。
见邓子安脸色稍微缓和,柳翀继续道:“我知道你的情况跟周甫、袁仲不同,你本是禁军将官,只因犯了些错才被贬到壮武军任职,任职时间也短,与那些人原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有心将你开脱出来,所以先跟你聊聊。”
邓子安一听这话,顿时委屈地眼泪都掉下来了:“大公子,卑职是真冤啊!卑职到壮武军任职不过才三个多月,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做那件事了,卑职在壮武军中毫无根基,除了睁只眼闭只眼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明白、我明白,毕竟他们反迹未露,你一个的都虞侯也无计可施,所以我觉得你过错不大,待我跟楚王求求情,帮你脱罪还是有可能的。不过有两件事你得帮我办好,我才有求情的理由。”
“大公子请讲,卑职定竭尽全力!”见有了生机,邓子安连忙抓住,此时别是两件事了,便是两百件事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先跟我你了解的情况,宣州官员及壮武军中下层军官中哪些是傅恭肃和周甫的心腹,可能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我倒是知道有几个跟他们走的近的,我给您写下来!”邓子安拿过旁边早已备好的笔,在纸上写下了七八个名字。
“好,第二件事,如果我现在让你回去控制住壮武军,你有把握做到吗?”
邓子安思忖片刻道:“只要将傅恭肃和周甫的人都剔除出去,剩下的人卑职有把握控制住!”
柳翀满意地点零头:“那好,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消息!”
让人将邓子安带下去之后,柳翀又来找了祁樟,此时祁樟也已经审完了周甫,周甫为了减轻罪责,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傅恭肃,只是受上官蒙蔽,同时还很不讲义气地主动将参与此事的宣州官员及壮武军军官都供了出来,二人将两份名单对比了一下,基本一致,只是周甫的名单比邓子安的还多了两三个人。
柳翀将周甫的名单交给黄敬昭,让他火速将这些人控制起来。与此同时,傅恭肃、周甫的家也都被柳恽查封了,壮武军的账册等物也被封存待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