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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梁右相扳回一局 杜左相推心置腹
    与承平帝心情不同,此时梁颢却是得意洋洋。

    京郊显光寺的禅房内,梁颢双手接过祁桦递过来的茶盏衷心赞道:“殿下好谋划呀!一切都在您预料之中,那个‘三王并封’狠狠将了杜延年一军,您是没看见他那个脸色呀,哈哈哈,想起来我就痛快!”

    祁桦微笑道:“经此一番可以确定,杜延年确实已经站到望州那边去了。”

    “那可怎么办?祁翀本身就占着正统的优势,再得了杜延年的支持,那我们还有希望吗?”梁颢担心地问道。

    “正统?谁正统在他那边啊?”祁桦笑着示意梁颢附耳过来,轻声了几句话。

    “殿下果然高明!”梁颢发出了欣喜的声音,“这下看他还有什么话!”

    送走了梁颢以后,祁桦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孔明锁摆弄起来,解了半也没解开,无奈地放下了:“唉,项充,你那孩子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呢?太费脑筋了!”

    内室阴暗处闪出了一道人影,正是经常跟在祁桦身边的那名随从。

    “殿下不喜欢这些东西,为何还要摆弄?”

    “他喜欢呀!如果不是为了他,谁愿意费这些心思?逍遥自在过日子不好吗?可谁让他喜欢呢,他想要的东西我总得帮他弄来是不是?算了,不他了,东观走了吗?”

    “已经出发了!”

    “嗯,程翰林一案谢昕顶了罪,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查了,你可以放心了。”

    “是!”

    “诶?项充,你杜延年现在在干嘛?”

    “呃——郁闷呢吧?”

    “哈哈哈哈......”

    祁桦他们猜对了,杜延年现在是挺郁闷的,今日朝会不能没有成果,但是没有完全达成目的,最要命的是还将承平帝惹火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眼看着范夷吾将自己的一大片棋子提走,大好的局面顿时翻转,罗汝芳连连摇头:“唉!这步棋走的急躁了!缓缓就好了。”

    罗汝芳看似棋又意有所指,杜延年知他何意,问道:“惟师可有对策?”

    “不急,得吸取这次的教训,沉住气,等他们先动!至少年前我们什么都不要做。”

    范夷吾抬头看了看罗汝芳,欲言又止。

    罗汝芳抬手制止了他:“尧卿兄,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现在还不是帮他扬名的时机,一切都等封王之事尘埃落定以后再!”

    杜延年也点点头,又拿起了手里的书稿。这是《蜀山剑侠传》的最后几章了,他得抓紧看完,杜心悦已经催了好几次,要将书稿全部寄回望州去,因为大公子想要将这套书刊印出版。

    等他看完,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下人们开始摆饭,三人正欲用餐,忽然管事来报,宫中黄门前来传旨,承平帝宣杜延年立即进宫。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在将几贯钱揣进兜里以后,黄门终于透露了一点消息:四皇子突然病重了!

    借着更衣之际,三人稍一合计,便大致得出了对策,随后杜延年跟着黄门匆匆入宫了。

    万岁殿内,承平帝已经砸完了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又将殿内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是以杜延年进殿的时候,除了承平帝竟无一人随侍。

    见礼之后,承平帝并没有让杜延年平身,杜延年只好继续跪着,低头不语。

    “你是什么时候跟柳明诚勾结在一起的?”承平帝冷冷问道。

    “回陛下,臣从未与柳明诚勾结,臣与他素来不和,这一点从未改变。”杜延年早知承平帝必有此一问,是以不慌不忙,从容应对。

    “那你为何帮他?”

    “臣没有帮他。如果陛下所指是为祁翀请封一事,臣此举为的是江山社稷,非为某一人,臣问心无愧!”

    “这么,你认为朕应该立他为嗣?你就这么笃定朕活不久了?!杜延年,你有这心思便是大不敬!”承平帝走到杜延年面前厉声呵斥道。

    “臣知罪!情愿领死!”杜延年没有反驳,反而老老实实叩头认罪。

    “你是怎么知道朕病情严重的?”见杜延年态度恭敬,承平帝语气缓和了些。

    “臣......也略通些医术,猜的。”

    “猜的?如何猜的?”

    “陛下近来的朱批都不是陛下亲手所书,臣怕有诈特地询问了翰林院,方知陛下最近的朱批都是口述,由翰林学士代书,就连阅读奏疏也改成了由翰林学士或者内侍读给陛下听。臣素知陛下绝非慵懒之辈,此举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陛下眼睛出了问题,不便自书自读。而且,陛下近来上朝总有内侍手捧茶水服侍在侧,朝会时陛下时常便要饮上一口,再加上......”杜延年偷瞄了一眼承平帝只穿了袜子未穿靴子的双足,一点血迹从趾处渗出,“再加上陛下的足疾,这都与古医书上记载的消渴症极为相似,而据臣所知,此病极难医治,因此,臣斗胆猜测,陛下病重难医。臣自知窥探君上病情乃十恶不赦之罪,不敢辩解,然臣身为宰辅,不能不对未来之事早做打算,否则便是尸位素餐、有负皇恩。故此,便是陛下降罪于臣,臣也依然要恳请陛下早立储君,以免当年之事重现呀,陛下!祁翀当年尚有大长公主庇护,如今若当年之事再现,又有谁来庇护四皇子呢?”杜延年这番话虽不完全是实话,但他与承平帝毕竟君臣一场,感情总还是有的,着着不知不觉动了真情,竟已泪流满面。

    承平帝显然也受到了触动,他伸手将杜延年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鹤寿,实话跟你,朕不是没想过立他为太子,可朕总有些不甘心,万一朕还能再活几年呢?万一朕能活到祁翌六岁呢?可刚才,太医院来报,祁翌突然病重,高烧不退,林妃此时已经去拜傩神了。拜傩神?呵呵,有什么用呢?只怕这就是傩神的旨意吧?傩神已经夺走朕三个儿子的性命了,只剩这个的了,如果朕再不把皇位还给皇兄的儿子,只怕这个的也保不住了吧?”

    “陛下......”杜延年想要开口劝慰,承平帝却抬手制止了他。

    “鹤寿,你能为了大局放下跟德甫之间的恩怨,朕又何尝不能做出让步呢?朕会让他们回来的,但朕暂时不会立储,梁颢得对,皇兄有两个儿子呢,凭什么非得是祁翀?朕总得亲自看看他到底合不合适吧?”

    话到这里,杜延年知道自己也得表个态了,他忙道:“陛下所虑甚是。臣亦发誓,若傩神眷顾,陛下病体得愈,四皇子长大入学,届时即便已立皇侄为储君,臣也会力主易储,还储位于四皇子,绝不负陛下知遇之恩!”

    杜延年这番表态果然深得承平帝之心,承平帝点零头算是默许了此事。

    君臣一番推心置腹,倒也算是冰释前嫌。承平帝还记挂着幼子的病情,便让杜延年先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