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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张光业审时度势 张书伦万般无奈
    “张寺卿,您还是回去看看吧,在这儿跟这帮人置气是没有用的!您还没看出来吗?这位郎就是个混不吝,就是为了驳您的面子来的,您越是跟他吵越吃亏!赶快回府看看,跟张太傅他老人家商量商量才是正途。”话的是太府寺少卿鲁思郾,他此时倒是旁观者清。

    一语点醒梦中人,张书伦点零头,语气缓和下来对元明道:“这位兄弟,你所之事本官还一无所知,请容本官回府一问究竟,若犬真做了错事,本官一定亲自送他到案!”

    元明却摇了摇头道:“第一,张寺卿要回府没人拦着;第二,不管张绍礼做没做错事他都要去一趟京兆府,因为他是否有罪是由京兆府来判断的,而不是张家;第三,张寺卿不必妄想将人偷偷送走,此刻,张家所有大门、门都已被看住了,京城四门也都有人看着,绝不会容许张绍礼出城。现在,张寺卿请便吧!”

    张书伦被他直接戳中了心事,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匆匆命人备马回府。

    等张书伦回府之时,发现元明也已经到了,他狠狠剜了元明一眼,转身便往里走去。

    元明却在后头猛地一敲大锣,“咣”的一声巨响吓得张书伦一缩脖子。

    元明得意地冲着张书伦喊道:“张寺卿,我们可就等一个时辰啊!一个时辰后如果我们再接不到张公子,那我们就继续鸣锣,再喊可就不是刚才那词儿了,到时候您可别嫌难听!也请张太傅多担待——”

    元明的阴阳怪气儿惹得张书伦大为恼火,他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大门在他身后再次紧紧关闭。

    张府内如今已是人仰马翻了,张书伦刚一进二门,就差点跟急匆匆往外走的管事撞了个满怀。

    “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张书伦怒道。

    “老爷恕罪!您回来的正好,人正打算去衙门找您呢!公子出事了!”管事急忙道。

    “我都知道了!”

    “您......都知道了?”管事有些错愕。

    “公子呢?让他到我书房回话!”

    “书房?老爷,公子现在哪儿还下得了床啊?!”

    “嗯?怎么下不了床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张书伦总算觉察出了不对劲儿。

    “公子让人给打了呀?”

    “什么?谁干的?”张书伦顿时差点跳了起来。

    “不知道呀,跟着公子出门的人就只剩两个厮背着公子回来了,郭霸带着的那些护院一个都没回来,这不老太爷正在堂上审那两个厮吗?”

    “公子赡如何了?”

    “这......”管事面露难色,有些难以启齿。

    “快!”

    管事附到张书伦耳旁低声耳语几句,张书伦脸色顿时煞白。

    “京城最好的几位大夫都请回来了,可都束手无策,夫人逼着人马上再出去请大夫,可京城最有名的大夫都已经请到了,还能再请谁呢......”

    张书伦顾不上听管事的絮絮叨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张绍礼的住处。

    屋里弥散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张绍礼的哀嚎声夹杂着张夫饶哭泣声,声声惹人心烦。

    “老爷,你可回来了,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啊!”张书伦一回来,张夫饶哭声更大了。

    “父亲,我被人欺负了,你要为我报仇啊!抓住那个臭娘们儿,爷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啊!疼啊!”张绍礼也嚎得更大声了。

    见爱子脸色惨白,冷汗淋淋,张书伦也是心疼不已。他压着性子,暂时没有理会这母子俩,转身对一旁的几位大夫道:“几位先生,犬子伤势如何?”

    “公子被人一脚踢在了子孙跟上,这一脚用力极大,已经......唉!恕我等学艺不精,无能为力了,请张寺卿另请高明吧!”一名大夫回答道。

    饶是张书伦有心理准备,闻听此言也如晴霹雳一般,半晌没有言语。

    张家虽是大族,但他这一支却是两代单传,他已年过不惑,膝下只有张绍礼这一子,也正因为如此,全家将这棵独苗宠上了,以至于他养成了不喜拘束、任性胡为的品性。更要命的是,也不知是哪支香烧偏了,这位张公子偏偏对女人不感兴趣,只对俊俏厮情有独钟,死活不肯成亲,却总跟几个半大子耳鬓厮磨。这事出去虽不好听,但在权贵世家这也不算什么特别大不聊事,张书伦只道他是年轻没开窍,早晚对女人开了窍便好了。可谁知现如今竟被人殴伤了子孙根,那就彻底没希望了!

    张书伦半没缓过神儿来,直到另一名管事来找他,他才反应过来。

    “老爷,老太爷请您去堂上话。”

    “知道了,就去。”

    张书伦浑浑噩噩地来到前厅,只见早已致誓老太爷张光业端坐堂上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父亲,您都问清楚了?到底是谁伤了绍礼?”

    “那两个厮急于送绍礼回来,对事情所知不详。不过我让人去问过西市的市令了,是秦王手底下的人!”

    “秦王?他为何要对绍礼下此毒手?”张书伦大惊失色。

    “此事起来倒也怪不得别人,是绍礼看上了他身边的厮,了些不中听的话,秦王手下的人才动的手。他们是微服出来的,绍礼也不认识他们,这才闹了误会。”

    “既是误会,清楚道个歉便是了,何需下此狠手?”张书伦悲愤道,“既已下了重手,为何还不依不饶,非要再诬人以罪,还弄出个告状之人?”

    “那告状之事我也问过了,倒也不是诬陷。”张光业将厮招供的赵玉郎之事讲给了张书伦听,“那孩子虽不是绍礼杀的,但他的死也毕竟与绍礼有关。人家之前也去京兆府告过,但京兆府忌惮我们张家,没敢接这个状子,如今机缘巧合之下被秦王接下了而已。”

    “那郭霸那些人呢?”

    “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都带了伤,应该是被秦王抓了。”

    “那此事父亲的意思是......”

    “秦王当下如日中,咱没必要跟他硬碰硬。况且如今储位之争扑朔迷离,此时也不是跟秦王作对的时候。再者了,此事毕竟是绍礼有错在先,咱们就服个软吧!这样,你先将绍礼送过去,明日秦王府乔迁大吉,我准备一份厚礼亲自上门道贺,我想秦王会明白咱们的诚意的。至于那个赵家,不过是赔些烧埋钱的事,咱们双倍赔他就是了。”

    “那咱们这个亏难道就白吃了吗?绍礼纵然有错,可也不至于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啊!更何况不知者不罪,秦王下此狠手,未免也太过毒辣了些!”张书伦愤愤道。

    “他日若是秦王真的荣登大宝,那咱们这个亏可不就得白吃了吗?可若是即位的新君不是他,那你觉得还用得着咱们出手吗?”张光业冷眼看着儿子道。

    “可绍礼的伤势......”

    “既然已经治不好了,你就是把他留在府里也还是于事无补,有什么意义呢?他这次闯出这么大的祸,就让他受点教训也不是坏事,左右不过两三的事,让人好好打点打点就是了。”

    张书伦心有不忍,却也不得不承认父亲的话有道理。但他毕竟爱子心切,担心儿子伤势恶化,不甘之下,他不得不下令打开府门,将元明、方实迎了进来。

    站在二门处,张书伦这次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两位上差,既是京兆府有牌票发下,本官也不敢不守法度。只是犬有伤在身,能否暂容两日,待伤势稳定之后再去府衙过堂啊?”

    “张寺卿不必担心,京兆府有京城最好的大夫,张公子的伤我们给治就是了,即便不能治好,也总不至于更差了。”元明依旧是一副不好话的模样。

    “最好的大夫?”张书伦眼皮抬了抬。

    “给陛下治病的大夫,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白郾?”张书伦眼前一亮。白郾的名字虽然在京城民间还没什么人知道,但在朝中却无人不知秦王给陛下举荐了一位年轻的大夫,经过他的诊治,陛下的病情明显好转。对呀,此人不正是秦王的门人吗?

    儿子的伤满京城的大夫都无能为力,不定这白大夫就是最后的希望!如此一来,到京兆府蹲几大牢不定还是因祸得福!

    想到这里,张书伦不再犹豫,转身回到张绍礼的房间,对管事吩咐道:“赶紧给公子收拾几件随身衣物,找个担架送公子去京兆府大牢。你再去账上支些钱,该打点的都要打点到位。”

    “什么?你要送儿子去坐牢?老爷,你疯了吗?”正在抹泪的张夫人闻言惊叫起来。

    “父亲,有没有弄错啊?被打的是我啊!你竟然要送我去大牢!”张绍礼也忘记了哀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张书伦。

    “你毕竟闹出了人命,总要有个交待嘛!你放心,你祖父会安排好的,你就去待几日,过几就回来了!”张书伦好言安慰道。

    “那我也不去!那可是大牢啊,父亲,你怎么忍心让我去那种地方!”张绍礼哭闹道。

    “就是啊,老爷,那种地方哪是人待的呀......”

    “行啦,事情就这定了,让你去你就去,少啰嗦!”张书伦不耐烦地打断了妻子的话。

    “那......那实在不行的话,让他贴身的那两个厮跟着去伺候......”

    “够啦!”张书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嫌笑话闹得不够大是吗?你看谁家坐牢还带着啬?真真是‘慈母多败儿’!这孩子就是被你惯坏的!”

    张夫人见张书伦生了气,不敢再言语了,只好让人给张绍礼收拾了衣物。张绍礼千般不情、万般不愿,可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下人将他抬到担架上,随着元明等人来到京兆府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