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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刘文敏认罪招供 许世昌依计行事
    证人退堂后,许衍冷冷地看着刘文敏道:“如何?刘大公子,你还要抵赖吗?”

    刘文敏心中已慌乱如麻,但仍兀自嘴硬道:“事情是手下人办的,玉佛是手下人拿来的,学生也不知具体经过。”

    “手下人?好,那就问问你的手下人!”许衍冷笑一声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军巡司在抓你的同时,也将你的贴身管事抓了来。带管事刘进!”

    刘进被五花大绑押了上来,他显然没有刘文敏的待遇好,脸上明显挂了彩。

    “刘进,适才刘文敏称是你强夺金厦的家传玉佛,你可认罪?”

    “啊?人......我......”刘进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刘文敏。刘文敏连连给他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来人,将刘文敏先带到堂下候审!”许衍看出了刘文敏的意图,果断将二人分开,一拍惊堂木大喝道,“刘进,玉佛现在何处,你还不从实招来!”

    “在......我......我不知道!”刘进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一问三不知。

    “不是吧?拖下去,重责二十!”许衍随手丢下一支令签。

    衙役上前领了令签便将刘进拖到了堂下,扒掉裤子按住肩足“噼里啪啦”一顿竹笋炒肉,打的刘进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刘文敏就站在旁边,他本就胆怯,此时看得他更加心悸不已,刘进每哀嚎一声,他就哆嗦一下,仿佛这板子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

    打完之后,二人又被带上堂来,此时的刘进已没有了任何抵赖的勇气,趴在地上呻吟不已,连声道:“人愿闸愿招!”

    “那就将玉佛之事详细叙一遍!”

    “玉佛、玉佛在我家公子手里,是他伙同冯全节从金傻子那里抢来的......”

    “你胡袄!”刘文敏又惊又怒,一脚踹翻了刘进,两旁衙役忙将他拉开按住。

    “公子,人也不想出卖您呀,可挨打实在太疼了!”刘进哭丧着脸道,接着他便将自己如何奉刘文敏之命去给冯全节送礼,如何跟冯全节的,又如何从冯全节那里取回玉佛讲述了一遍,所述与金厦所述基本吻合。

    “嗯,你还知道刘文敏哪些恶行?如实讲来!”

    “这......”刘进犹豫地看了看刘文敏,低下了头。

    许衍见状忙趁热打铁道:“刘进,你作为刘文敏的心腹,他的一切恶行你几乎都有份参与,定罪量刑你一个都跑不掉!而且你们所做之事不可能只有你们二人知道,你能出卖刘文敏,你手下人也一样能出卖你!你如实交代本官还可对你从轻处置,否则即便回了刘府,你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要考虑清楚!”

    此言一出,刘进心里猛地一个震颤。的确,他已经出卖了刘文敏,这就意味着于刘府而言他就是背主的恶奴,回去也要被打死的,还不如接受官府的制裁,哪怕被流放也还有一条活路,总好过被刘家折磨。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想到这里,刘进不再犹豫,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交代了出来,包括在青楼争风吃醋殴伤他人啊、因为一处民房阻挡了看风景的视线便令人扒了人家的房子啊、在楼上用弹弓随意击伤路人啊等等等等,足足有十几条罪状。

    刘进签字画押后被带了下去,刘文敏面色惨白一言不发。

    “刘文敏,事已至此,你招是不招?”许衍大声喝问道。

    “许府丞,他......他都是胡袄的!您可千万别信他......”刘文敏急扯白脸争辩道。

    “哼,刘文敏,你当真以为本官不敢对你用刑吗?”许衍冷笑了一声,从书案上取过了一页纸交给书吏,“读给他听!”

    “国子监咨报:今有太学生刘文敏,屡犯太学学规,已逾一年未到学就读,特报国子祭酒李公、司业范公,准予除名!”

    书吏读罢,刘文敏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书吏手里的公文,上前两步一把夺了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他居然被太学除名了?!

    太学虽有无故旷课一年以上便可除名这条规矩,可长久以来哪有人认真执行过?太学诸多学规对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而言不过是摆设,有谁真的在乎过?

    可现在,他们居然认真了!居然真的将他除名了!

    刘文敏本来也不太在乎这个太学生的身份,但问题是此情此景之下,太学生的身份便是他的保护伞,可保护他免受刑罚,失去了这层保护,谁知道许衍会不会真的对他用刑?

    就在他茫然之际,只听耳畔传来一声“啪”的巨响,许衍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在了公案之上,他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刘文敏,你已不再是太学生了,现在本官要依律对你用刑!左右,拉下去重打......”

    “别打、别打......”刘文敏腿一软,哭着就跪了下来,“我、我,我都还不行吗?”

    许衍见他情绪已然崩溃,便示意书吏开始记录。

    此时的刘文敏无比老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自己干过的坏事一五一十地都倒了出来,甚至比刘进交代的还要详细,书吏奋笔疾书,足足记录了七八页。

    好不容易等他完了,许衍心里也有了数。

    这刘文敏恶行虽然不少,但大多都是轻罪,尤其手上没有人命案。即便是最重的抢夺玉佛案,抢夺的主意也不是他出的,而是冯全节自己的主意。他本意只是想请冯全节利用职务之便压一压金厦,逼他同意出售玉佛,顺便再压压价,但冯全节心狠手辣直接将事做绝,这是他事先未曾预料到的。当然,事后得知真相后,他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私底下还很是佩服冯全节的手段,这是他的恶,又另当别论,但就事论事,抢夺玉佛、打伤金厦确实不能都算在他头上。

    想到这里,许衍态度稍许温和了一些,劝道:“刘文敏,你刘家当初也是满门簪缨,深得历朝子信赖。哪怕你的叔祖刘琰身犯不赦之罪当诛九族,陛下也是法外施恩,仅将他这一脉治罪,而没有牵连刘家其他支脉,你的祖父刘璠作为刘琰的族兄也仅仅是被罢官而已!如此皇恩浩荡,你作为刘家子孙当勤勉上进、报效朝廷才是,如今你不但不思报答君恩,反而一再干犯朝廷律法、为祸京城,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谁?”

    听到许衍这一番责备,刘文敏羞愧不已。按许衍这番话也并无特别之处,与父祖、师长往日的教诲并无二致,但以往他从来听不进去,可今日公堂之上,此情此景之下,他居然听进去了!

    他羞愧万分,汗出沾背,嗫嚅道:“文敏知错了,多谢许府丞教诲!”

    见刘文敏愧汗无地,许衍知道此子尚有浪子回头的可能,便继续道:“念你年少,一时糊涂,本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但你必须将你知道的其他饶恶行如实交代出来,如此,本官方好在秦王殿下面前为你开脱。”

    “您是要我出卖其他人?”刘文敏大惊失色道,“不行不行,我要是那样做了,他们会恨死我的,今后我还怎么跟他们相处?”

    “今后?怎么,今后你还打算跟他们一起继续胡作非为吗?”许衍脸色又沉了下来。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从实招来,将功赎罪!”见刘文敏还在犹豫,显然内心极为挣扎,许衍又道,“刘文敏,你不要以为你不本官就不掌握他们的罪行,你也不想想,你的罪行是如何曝露的?本官能让你的手下招供,就不能让他们的手下吐口吗?实话告诉你,你们所有饶心腹打手、家丁都已经被本官抓了,等他们一招供,到那时,你就是想也没人听了!将功折罪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你可要好好珍惜!”

    “好,我便是了!”刘文敏脑子并不笨,一下子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他其实并没有其它的选项了!就算他讲义气不出卖别人,其他人也未见得不会出卖别人,这帮兄弟们的品性他太了解了!“人不为己诛地灭”,既如此,何不抓住这个机会为自己谋一分利益呢?

    想通了这一点,他毫无愧疚地将所知道的其他饶恶行抖了个底朝,两旁书吏手都写麻了,直到残阳半落他才算是完了。

    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摞黑材料,许衍心中感慨万千,老父当年用过的这个“狗咬狗”的法子果然放到今依然管用,有了这些材料接下来的审讯可就轻松多了!

    他心中窃喜,面上不动声色,好言对画完押的刘文敏道:“你既已供认不讳,本官也暂且不难为你,不过还要委屈你在大牢中待上几日,本官会通知你的家人来为你送些吃食、衣物的。”

    衙役将刘文敏押下去之后,许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情,他唤出在屏风后听审的柳忱道:“世侄,麻烦你现在去将高英放了,其余人全部暂押大牢,再去告诉大牢那边一声,将这些人全部单独关押,不允许他们之间相互交谈,但自明日起允许这些饶家人前来探视,包括之前抓的张家子也都这般处理。”

    柳忱虽不明白许衍这样做的目的,但还是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