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融呆坐了半天,终于接受了自己如今孤立无援的处境,呢喃道:“你们......到底想干吗?”
“孤就问你一件事,”见宇文融终于服了软,祁翀也不再吓唬他,直接问道,“蜀王跟越王到底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
“是......扶余人!”宇文融小声道。
“那个全南珣?”祁翀皱了皱眉,想不到这人还有这等本事。
“对,就是他,他究竟是如何取得摄政王信任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他在中间联系的,如何行动也是他告诉我的。”
“扶余丰璋也参与了?”
“那是自然,没有这位太子殿下的首肯,全南珣区区家臣自己如何能做主?”
祁翀点了点头,果然如他所判断的那般,这位扶余太子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而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孱弱无能。
问完话正要离开之际,就见如今已被破格提拔为馆丞的胡亮带着一队禁军急奔进来。
“老胡,干吗呢这般慌张?”祁翀将胡亮喊了过来。
“回殿下,出大事了!就在今天早上,扶余太子企图逃出京城,可巧了,静山军一营人马奉兵部之令出城砍伐制作兵器的木料,结果就给撞上了,顺手就给拿了!陛下震怒,当即便将扶余太子下了大理寺狱,这不派了禁军来将扶余国其他人也一并拿下。对了,您猜,那位立了大功的小将军是谁?不是别人呐,就是宁远郡公家的三公子......”胡亮絮絮叨叨卖弄着自己刚得到的消息。
“行了、行了,真啰嗦!”祁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势将一个物件塞入了胡亮手中,“忙你的去吧!”
胡亮迅速将那个价值他几年俸禄的青白玉佩揣入袖中,点头哈腰道:“是、是,殿下慢走!”
离开国宾馆,祁翀让韩炎将如海、全南珣、第五菱押送到大理寺关押,自己不敢耽搁,赶紧进宫复命。
来到万岁殿时,便见谢宣也在,原来谢宣是来禀报查抄越王府一事的。
“陛下,此次共抄出钱十余万贯,店铺五间,其余绢帛器物等列表在此,请陛下过目。”谢宣将手中的两页纸递给了荣庆,荣庆随即放置于御案之上。
承平帝没有细看,只看那薄薄的两页纸,便皱起了眉头:“老七就这么点家产?”
“回陛下,越王家产确实不多,除了爵田外,也并无其他田产。”面对承平帝的质疑,谢宣面不改色道,“臣以为,越王这些年要培植党羽、阴养死士,花费一定不轻,没有多少家产也在情理之中。”
“那往来书信呢?他要跟党羽勾结,总不会一封书信都没有吧?”承平帝又问道。
“回陛下,臣确实没有找到书信,想必是已经销毁了。越王阴谋作乱的心思隐藏了这么多年,想必是极其谨慎的,怎么会留下书信这种把柄呢?”
对于谢宣的解释承平帝不置可否,祁翀心中却是一阵冷笑,谢大将军当真是周到,连借口都替越王想好了。
“元举,你此行辛苦了。老七的事你都知道了吧?他都承认了,谋害皇兄的就是他!还有祁翎那个小子,虽然老七没有亲口承认,但祁翎自己说漏了嘴,承认了自己是老七的儿子!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何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想必不是一两日了,居然在朕面前装了那么多年!当真不是个好东西!”
祁翀没有说话,虽然这个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但尘埃落定之后,他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沉重。
“对了,你此次遇到的那些刺客也是老七派去的吗?”承平帝又问道。
“回陛下,三名刺客一人是越王心腹,一人是扶余太子家臣,另一人身份不明,想必也是越王雇来的杀手。至于那些死士,目前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的身份和来历。”根据和田文晖、宇文融的私下协议,祁翀有意隐瞒了南唐人参与其中的消息,而袁继谦和崔铉也都默契地没有提及威毅军支援一事。
“这事儿扶余人也参与了?怪不得那小子要跑!”承平帝大怒,“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还有点种!嗯?不对呀?他的人为何会和老七的人同时行刺?难道他们也是一伙儿的?”
“陛下所疑甚是,臣也有此疑惑,臣请审问越王,以确认其事。”祁翀趁机道。
“嗯,也该让你跟他谈谈。这样吧,你今晚就去宗正府问话吧,让吕元礼与你同去!”
“臣遵旨!”
“行了,你也累了几天了,先回去歇着吧。此次你护送使团有功,朕给你记着。”
“谢陛下。不过臣还有一事要向陛下请旨。”
“何事啊?”
“就是之前说的埋设地暖管道一事,如今管道已经烧制完成,臣便想着趁天气暖和早点进宫铺设,免得到时候来不及,因此特来向陛下请旨,一是请陛下和娘娘暂时移宫他处,二是进宫干活儿的工匠需要陛下特旨准许。”
“哦?管道这么快便做好了?”这个消息倒让承平帝心中一喜,“那就来铺吧,朕给你道谕旨,准你的人进宫便是了。”
“陛下,此举怕是不妥!”没等祁翀领旨,谢宣抢先道,“宫中素无让外男进来的道理,更何况工匠人数众多,难免鱼龙混杂,万一混进来一两个居心不轨的,该如何是好?”
“这......元举,你需要让多少人来干活儿?”
“若要保证在立秋前完工,那就至少要五六百人!”祁翀察言观色道,“陛下,臣以为谢大将军所虑不无道理,臣可以只派遣两三名经验丰富的工匠作为工头,但剩余的小工恐怕就要使用内侍充当了。”
“不可呀,陛下,”旁边的吕元礼苦着脸道,“宫中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若是挪出几十人来用倒也还罢了,可这几百人实在是没有啊!要不,就调些禁军来帮忙吧?”
“胡说八道!禁军乃拱卫京城之师,岂可从事杂役之事?”谢宣又反对道。
见谢宣一再反对,承平帝言语中也有了些火气:“那孔达你说该怎么办?”
见承平帝有些不满,谢宣一时也不敢再多言了,祁翀趁机道:“陛下,既然禁军不能从事杂役,那就调厢军如何?”
这次无人出言反对,承平帝顺势答应了下来:“那就如此这般吧,回头朕给枢密院旨意,让他们调人!行了,没其他事就都退下吧!”承平帝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望着二人的背影,承平帝脸色阴沉下来:“吕元礼,你说谢宣他到底是真忠诚还是假忠诚?”
吕元礼吓得一激灵,勉强笑道:“回陛下,奴婢就是个伺候人的,哪懂得这些呀?不过大将军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难不成还能向着外人吗?”
承平帝望了吕元礼一眼,若有所思。
谢宣是不会向着外人,可问题是谁是外人,谁又是自己人呢?
“今晚你去听着就行,别的不用管,回来如实报与朕知便可。”
“奴婢遵旨。”
“荣庆,叫殷天章进来。”
“是,陛下。”
早已候在殿外的殷天章进来便跪下了:“回陛下,奴婢该死,没能办好差事。”
“怎么回事?”承平帝拧起了眉毛。
上午谢皇后醒了以后便提醒他,除了祁翎,祁桦还有个凭空冒出来的小儿子还在宫中。当初还疑惑祁桦为何不肯认这个小儿子,如今看来怕是早防备着有事败的一天,不想连累自己的骨肉而已。因此,承平帝便令殷天章去将碧玉母子拿下。
“回陛下,奴婢带人赶到那母子住处时,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奴婢追查下去,结果西门禁军说是今天一早那女子便持左班手令出宫去了。奴婢已经派樊光和于昶去追了,目前还没有消息。手令在此,请陛下过目。”
“左班手令?”承平帝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吕元礼。左班本归薛尚管,但他目前还在养伤,此期间左班亦由吕元礼代管,故而承平帝首先便向吕元礼问责。
“陛下,奴婢不知情啊!”吕元礼慌忙跪倒,“奴婢自昨晚起便一直在陛下和娘娘身边伺候,没有离开半步啊!”
“那你的印鉴呢?莫不是被人盗了去?”
“印鉴也在呀!”吕元礼哆哆嗦嗦从腰里解下一个绣囊,里面装的正是左右班两颗印鉴。
“陛下,印鉴无误。”殷天章验过印鉴之后禀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印鉴在你身上,手令不是你发的,还会是谁?”承平帝怒道。
“陛下,奴婢冤枉啊!”吕元礼有口莫辩,急得满头大汗。
“陛下,奴婢以为,此事或许与吕都知无关。”殷天章趁机道。
“为何?你说!”
“回陛下,奴婢此前与薛都知共事时,知道他有个习惯,会在身上留一张盖好了印鉴的空白手令,以备不时之需。不知薛都知此前将印鉴交给吕都知之时,是否也将这张空白手令一并交回啊?”
“没有、绝对没有!”吕元礼忙道,“薛都知并未交给奴婢什么空白手令,这是奴婢的疏忽,请陛下责罚!”
二人一唱一和,便将嫌疑引到了薛尚身上,承平帝果然动了疑心:“殷天章,你去让薛尚交出那张空白手令,若他交的出来还则罢了,若交不出来便立即将他拿下押入慎刑司。”
“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