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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王丘一挑拨离间 谢孔达明目张胆
    “开——城——门!”中军一声令下,瓮城门和尚武门被相继打开,方吉甫也从城楼上下来,果然在队伍中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神武军昔日的同袍。

    他正欲上前打招呼,问一声“大将军在哪儿”,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愣住了,不对呀!

    这几个人是神武军的没错,但他们不在跟岐国公去榆东路的那一支队伍中,他们在......

    “方将军,别动!”方吉甫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把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杨志,你......”方吉甫大骇道。

    “赵副指挥使,这里便交给您和寿王了,我先把方将军带下去!”杨志没等方吉甫说完,便回头跟另一人道。

    那人笑嘻嘻地应了一声,正是赵溉!

    此时,这支神武军也终于全部进城,城门随之关闭。

    “寿王殿下,城头危险,交给卑职兄弟吧,您在下面等着就行。”赵湘对最后进城的祁榛道。

    “放心吧,你家寿王也不是纸糊的!”祁榛笑着拍了拍赵湘,率先上了城头。

    半个时辰后,又一支禁军抵达城下,看旗号依然是神武军。

    此时瓮城门已经大开,天色也开始蒙蒙亮,一切都平静地出奇。

    谢宣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方吉甫并不在城头上,便向上喊话道:“你们方将军呢,叫他出来说话!”

    “大将军,方将军吃坏肚子了,上茅厕呢!他说您只管进城便是,不必等他!”

    “那杨志呢?”

    “杨中军陪着方将军上茅厕去了!”

    上个茅厕还用人陪?这么蹩脚的谎话蒙谁呢?谢宣顿时狐疑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连滚带爬地从瓮城里跑了出来,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喊:“大将军!有埋伏!千万别进城!有埋伏呀!”

    “快!快抓住他!”瓮城里几名士兵慌里慌张地追了出来,眼看便要追上那人了。

    谢宣见状,张弓搭箭,一箭将最先一人射了个透心凉,后面几人这才停下了脚步退了回去。

    谢宣身后几名亲兵立刻上前将那人连拖带拽地拉了过来。

    “王平章?”柳敬诚惊讶地望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王丘一。

    王丘一顾不上跟柳敬诚打招呼,便焦急地对谢宣道:“大将军,瓮城里有埋伏!北门不能进!方吉甫他——他就是个叛徒!”

    “他果真背叛了我?”

    “千真万确!之前跟您说过的,您还不信!”王丘一焦急地提醒着。

    他说的是几日前的一桩事。

    就在初十那天,抓捕裴家人无果后,谢宣回宫复命,得知征讨裴宣卿已经定了是柳敬诚去,心中好生郁闷。

    他倒不在乎这点战功,只是,此举不但破坏了他原本的计划,更让他明显地感觉到了承平帝对他的不信任,这让他忿忿不平,独自坐在禁军官衙内生闷气。

    此时,一道身影轻手轻脚溜了进来。

    “干嘛呢?”

    “嘿嘿嘿,这不是看您心情不大好,给您拿了壶酒来吗?”余勇笑嘻嘻地将袖子里的酒壶掏了出来。

    “当值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啊?”谢宣眉头一皱。

    “这不是没别人吗?您不说、卑职不说,谁知道?”余勇说着便给谢宣倒了一杯。

    谢宣也没再推辞,一饮而尽。对于余勇,他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忠诚无二,恨的是此人实在蠢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好在此人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除了抱紧谢家这条大腿以外,他并无其他出路,因此倒是巴结的紧,有时骂他两句、打他两下也不大往心里去。

    “你大白天的不去当值,跑过来干吗?”三杯酒下肚,谢宣心情稍微缓和了些。

    “这个嘛......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余勇为难地道。

    “有屁快放!你小子怎么也学会婆婆妈妈那一套了?”

    “是这么回事儿,卑职昨晚巡夜经过十王街的时候,看见方将军的马车了。”

    “你是说他去十王街了?”谢宣抬起了头。

    “是啊,方将军亲自驾车,就停在大长公主府门口,卑职还亲眼看见他跟宁远郡公说话呢,两人聊得还挺热乎。您要是不信,可以问其他兄弟,大伙儿都看见了!”

    “聊就聊呗,他俩打小就认识,老方的女儿现下就住在大长公主府,他应该是去送女儿,遇上了就聊几句,有什么好奇怪的?”

    “哦,是这样啊,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嘿嘿,您喝着,卑职当值去了!”

    “嗯,去吧!”

    谢宣嘴上说着“有什么好奇怪的”,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自从上次张书贞无意间说漏嘴以后,他就对方吉甫有了些许不满,无奈现下正是用人之际,而老方偏偏又很重要,他只好将此事暂且放下。

    然而接下来却又发生了一件事。

    当天晚上,有人悄悄来拜访谢宣。

    “王平章,你怎么来了?有要事?”谢宣知道王丘一一向谨慎,不会无缘无故前来,故有此一问。

    “有件事,不算大不算小,就是有点怪,特来知会大将军一声。”

    “何事啊?”

    “今日上午,杜相和林中书不都进宫议事了吗?恰好礼部遣人来取世宗朝册立太子礼仪的条陈,那封条陈是在杜相屋中的,我本想等杜相回来再说,可礼部要的急,又不知杜相何时才能回来,没办法我只好进去翻找,结果却在杜相桌上发现了宁远郡公所上的一份奏章,内容是关于东宫属官配备的,他提了几个名字,想要调入东宫为官——他是太子詹事嘛,这也是他分内该操心之事。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一个名字出乎我的意料——方吉甫方将军!柳明诚想将他调入东宫担任左卫率。这一般来说,担任这个官职的应该是太子心腹啊,可方将军不是您的人吗?柳明诚怎么会将他调入东宫呢?我越想越觉得奇怪,思来想去还是得跟您说一声。”

    “这是柳明诚的离间计,不必理他!老方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他不会背叛我。”谢宣嘴上说着信任方吉甫,但这件事在他心里还是隐隐扎下了一根刺。

    此时,王丘一再次提起此事,再加上眼前的情景,便由不得他不信了。

    就在他站在北门之下进退两难之时,城上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们也明白谢宣不会上当了,索性关闭了瓮城门,城头上伏兵尽出,一阵箭雨飞射而来。

    “后撤!”谢宣不再犹豫,立即下令全军后撤。

    “大将军,为今之计,只有走永定门或者安平门,只要进了外城,守崇义门的是余勇,那么进入内城便不是问题。到时候无论是从宫城东、西、南那个门进去都会比北门容易!”王丘一分析道。

    “费名昌,传令,后队改前队,走永定门入城!”

    “遵命!”

    一道军令传下去,大军直奔永定门而来。

    此时,京城里显然已经得到了谢宣谋反的确切消息,永定门大门紧闭,城头上刀出鞘、人着甲,一派紧张的样子。

    然而此刻谢宣的心里其实更紧张。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跟事先的计划有了很大的出入。若按他原计划,此时他应该已经进入宫中,而宫中自己人也已经完成了他们该做的那一部分,两下里一汇合,接下来便是搜捕皇室宗亲和政敌,召集百官登基称帝。

    但如果方吉甫真的背叛了他,那么此时造反已成了明局,想要兵不血刃拿下京城那是不可能了,既如此那便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干脆真刀真枪打个痛快便是了。在打仗方面,他自信还是有些能力的。

    事实上,他的判断是对的,左勋卫在他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有兵力优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长期掌管十二卫,这些人本来就是他的部下,对他的抵抗意愿并不强烈,因此很快便全面溃散。不到一个时辰,永定门被攻破,大军入城。

    城里百姓早就知道了城外突然打起了仗,街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谢宣留下左威卫守住永定门,右威卫守住外城,便率领剩余大军直奔内城而来,果然余勇一看见谢宣的大军,二话没说便让大军顺利通过,直抵尚德门下。

    尚德门的城楼上,祁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可算来了!再不来,老子都要睡着了!

    事实上,他已经忙活了半宿了。

    在湄儿河畔一番密议之后,小兄弟们依照安排各自去守自己的岗位,祁翀则带着韩炎等人悄悄地进了宫。

    时近丑末寅初,本应万籁俱寂的皇宫中却是一片喧闹,承平帝今夜留宿的景福宫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严严实实。

    殿内,承平帝和殷天章剑拔弩张地紧张对峙着,本应保卫皇宫安全的卫门司此时全部站在了承平帝的对面,只有年轻的姜贵仪紧张地扶着承平帝的胳膊站在他一侧。

    “殷天章你个狗奴!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朕刀剑相向?”承平帝望着一众卫门司内侍,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