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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丁氏伉俪初入京 几大世家终觉醒
    “答应他吧,爹。”袁迎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你愿意嫁给杜相做继室?可是,你怎么会看上他呢?他比你大十多岁呢!不对呀,你才见过他几次呀?怎么会看上他?”袁继谦大惑不解道。

    “爹,我跟您说实话吧。”袁迎将杜延年最近总是找借口去女学看她、送她礼物之事和盘托出,惊得袁继谦半天合不拢嘴。

    “可是,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上一次就嫁错了人,那是爹的错,是爹一时糊涂,想攀皇家高枝,结果却害了你。这一次,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再嫁错人了!”

    “爹,心悦跟我讲过她父母之事,我看的出来杜相是重情之人,而且我也很喜欢心悦。爹,我都这个年纪了,除非一辈子不嫁,要嫁肯定只能给人家做继室了。既然总归要跟继子女相处,我为何不找个好相处的呢?杜家兄妹和赵汐我都认识,都是良善子弟,性情也好,杜家又没有许多人口,这样的人家最适合我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话是这么说,可这毕竟事关你终身,若这次再......”后面的话袁继谦没有说下去,可袁迎心里明白,若再次所嫁非人,难道还能再“和离”一次不成?那可真就活成笑话了!

    可一直拖着不嫁便不是笑话了吗?祁桦已经死了,难道还要为他守孝不成!

    一想到祁桦,袁迎心里顿时来了气。

    “爹,我想好了,嫁!越快越好!”

    次日,祁翀在文华殿批阅奏章,内侍送来了庆王的一张纸条:臣要猪肉!

    “哈哈!成了!来人,给庆王府送二百斤猪肉!”

    就在封后大典的前一天,杜府给袁府过了小定,此时才得知此事的杜含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为何这个家里的事情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次居然连汐姑娘都知道的比我早!

    杜含哀怨地看着正在配合裁缝量体裁衣的父亲,越来越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七月末,戚家的大船再一次运来了“第一楼”所需要的海鲜,随船同来的还有丁钜、毕筱芸夫妇,他俩是应祁翀之邀来参与造轮船事宜的。

    看见故人,祁翀很是高兴,中午便在“第一楼”宴请了二人,又将杜心悦也叫了过来。

    二人现在已知当初的这位小友如今已成为皇太子,难免有些拘束放不开,倒是心悦早就听祁翀提起过毕筱芸于术数一道颇有造诣,便热情地拉着她请教了起来。她最近也在跟婉月学习术数,只是刚入门,比毕筱芸还差的很远。

    “毕姐姐,我想请你去我们女学教术数,如何?我看过你写的术数教材,深入浅出,很实用。我之前也想过在女学开术数课,可惜能教的先生太少了,只有婉月一个人,你来了便正好,至少两个校区能保证各有一个先生。”杜心悦盛情邀请道。

    “好啊,我在老家便教过,应该不难。”毕筱芸见盛情难却,也没有矫情,立时便答应了。接着二人便讨论起了教学的事情来,倒把另外两个男人晾在了一边。

    祁翀倒还好,丁钜却难免有些尴尬,他跟祁翀本来也没有那么熟,尊卑差距又大,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丁兄,此次叫你入京,是有事请你帮忙。”祁翀干脆也聊起了正事。

    “不敢,殿下请吩咐便是。”丁钜忙道。

    “我手底下的工匠研究了一种机器叫蒸汽机,烧煤就能发动,可以用来拉车,不需要畜力。现在我想把这种机器用到船上,让船可以不借用风力、人力便可航行,但我手底下的工匠对于造船不大在行,所以请你来共同研究,若能成,也是大功一件!”

    “不用风力、人力便可航行?真有这样的东西?”丁钜疑惑地睁大了眼睛,说实话,祁翀这番话他私心里是不信的,可又不敢当面直说,只好在心里吐槽:这怎么可能嘛!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他们其实已经弄出个小模型了,只是很粗糙,动力也小,许多地方还需要改进,一会儿吃完饭,我让带你们去将作局看看就知道了。”

    丁钜半信半疑地吃完了饭,跟着祁翀来到了原来的秦王府。

    “御敕秦王府”的牌匾早就摘下来了,换上了“东宫将作局”五个字,这里如今已经全部交给将作局使用了。

    王府整个西路如今已经全部扩建成了一座人工湖,张习正带着一群工人在围着停靠岸边的一艘小船捣鼓。小船不大,仅能容纳十余人,只是如今上面装了一个黑色的家伙,几乎占据了小船一大半的空间。

    见祁翀来了,张习等人忙过来见礼。

    “轮船的毛病找到了没有?”

    “殿下,应该是螺旋桨的问题,桨叶总被水草缠住,这才走不动了。”

    “喏,我可把造船大家请过来了,”祁翀一指丁钜道,“剩下的就靠你们之间的合作了!”

    “丁先生,可把您给盼来了!快来帮我们看看,这桨叶的问题怎么解决?”张习也不客气,一把拉过了丁钜就往小船那边去了。

    “这就是你们弄的那个叫‘蒸汽机’的东西?”丁钜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铁家伙道。

    “没错,来人,把火点上,跑给丁先生看看。”

    不久后,丁钜看着小船冒着烟往湖中心缓慢地游了过去,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忽然他二话没说跳进了水中,一个猛子扎进了水底,在船底反复游了几个来回,确认底下确实没人在推动小船,这才又钻了上来。此时,果然小船已逐渐停了下来,岸上传来了张习等人的惋惜声:“唉!又停了,还是不行!”

    “肯定又被水草缠住了!”

    丁钜兴奋地游到岸边接口道:“桨叶的问题,我能解决!”

    “真的,太好了!快把丁先生拉上来!”

    “您快说说,怎么解决?”

    看着众位匠人围着丁钜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祁翀知道此时自己就是个无用之人,便笑了笑悄声离开了。

    回到东宫,只见韩炎正指挥着内侍在殿前架火,旁边还放着几大箱子书。

    韩炎这样做当然不是要焚烧书籍,准确地说,是要烧,但烧的却不是书。

    “这就是崔、卢、高、梁等八家的族谱?”祁翀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问道。

    “是,殿下,按您的吩咐,都要烧了。”

    “嗯,烧吧。”祁翀刚要将手中的族谱放下,突然转念一想改变了主意,“等会儿,别在这里烧,拿去京兆府衙门口,要烧给大伙儿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此事!”

    “奴婢遵命!”韩炎心领神会,立即带人往京兆府而来。

    京兆府门前的熊熊烈火果然烧进了全城百姓的心里,也烧尽了剩余几大世家的侥幸。

    次日,林仲儒、韦乾度等人纷纷上表,皆称自愿将自家所有田产全部无偿分给佃户耕种,庞大的家族也将分家析产,迁往外县,分户别居,并自愿释放大量的奴婢为平民。

    祁翀对他们的识趣很是满意,准了他们所请,并各有封赏。

    同时,各家都在门前架起了大火,焚烧起了各自的家谱。

    站在大火之前,林仲儒面色沉重,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更不知他日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先祖。但他十分清楚,年轻的皇太子打击门阀世家的决心是坚定而不可动摇的,如果不屈服,哪怕自己身居高位也难以保全家族。

    韦乾度则更能想的开些,毕竟儿子现在已然是太子心腹了,以后就是皇帝眼前的红人,有了这一点,至少可保自己这一支三代不倒,至于其他族人,大不了多分他们一些钱就是了,谁还能管他们生生世世不成?至于再以后嘛,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不了啰!

    邱翰臣看着邱维屏亲手将家谱一页页撕掉扔到火中,忍不住老泪纵横。邱维展扶着父亲,犹豫而不甘地问道:“邦士,真的到了这一步吗?至于吗?”

    邱维屏的心情同样沉重,但他也是最清醒的那个,毕竟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已经知道了祁翀、杜延年、罗汝芳他们整治门阀士族的决心了,如今大渊世家已经被抄了一半,而且是势力偏上的那一半,剩下的这几家无论是人数、财产还是影响力都已不足以于朝廷抗衡,如果不主动自毁,等着朝廷把刀架在脖子上,那时候只怕就连半点财产都保不住了!

    如今这样,虽然财产上有损失,但毕竟还留住了一些,最重要的是人都还在,官位也还在,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因此,他心情虽沉重,但手底下却没有丝毫犹豫,将族谱一本一本地扔进了火盆之中。

    以往仕宦之家联姻必查家世,从此往后这些都不复存在了,因为已无据可考!

    七月三十,承平帝驾临龙德殿,举行了立后大典,此次大典也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众臣面前。

    事实上,此时的承平帝身体已经每况愈下了,尤其是双目已经几乎失明,没有内侍的搀扶便寸步难行。他已经完全接受了祁翀成为大渊新一任主人这个事实,只是固执地坚守着皇帝的名分,以此作为自己最后的尊严罢了。

    大典之后,祁翀率领百官在紫宸宫外给皇后娘娘拜贺,而年轻的皇后却愁眉不展,望着紫宸宫那高耸的宫墙默默垂泪。

    谁稀罕这高高在上的后位?谁稀罕这无比的尊崇与荣耀?如果可能,我宁愿与我的心上人双宿双栖,哪怕贫穷、疾病,也好过做这笼中小鸟,囚禁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