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测九点开始,温长龄七点就到了环山路现场。这次的路测路段对外封闭,不会有社会车辆。
隔离带外面围了很多人,大多拿着摄像机的,是媒体人士。
“怎么这么多记者?”
江城雪穿着黑色冲锋,倒不像个商人,但商人本色:“技术要变现,也需要造势。”
温长龄不反对他造势:“既然要造势,那就造大点。”她提议,“智能自动驾驶路段,你亲自上车体验,如何?”
江江城反问:“你一起?”
商人就是商人,一点利都不让。
“可以。”
一个车企董事长,一个技术首席,一群媒体,这个势造得够大。不过也算双赢,东方汽车要卖车,华旗技术也要卖系统。
温长龄对戴秋说:“去安排一下。”
前期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在进行,温长龄忙前忙后地统筹安排,某位董事长躺在户外椅上,戴着墨镜,日光没有,闪光灯不少。
“温总。”情况有变,云易跟温长龄汇报,“气象台发来了最新消息,下午四点之后,很大概率会下雪。”
之前的预报是没有雪,但为了以防万一,技术团队在路测项目里,加了天气预测,如果下雪,系统会自动开启雪天模式。
“降雪量在我们预测的计算范围之内吗?”
云易说:“超过了23%。”
人工智能和人一样,也有安全范畴里的极限值,如果雪太大,同样不宜出行。
江城雪人在旁边,温长龄就不复述问题了:“我建议提前半个小时开始。”
东方汽车的高管和技术人员也在场,他们没有发言权,等老板发话。
江城雪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的:“都听温总的。”
下面的人去安排了。
八点半,路测开始。温长龄和江城雪乘坐的那辆车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副驾驶还有一个安全员。主驾驶无人,全自动智能驾驶。
上车之后,温长龄和江城雪各坐一边。
“你们的系统安全吗?”
他看着可不像怕的样子,坐姿随意。
安全员回答:“当然安全。”安全员是华旗的技术人员,“江董放心,我们团队和贵公司的团队一起模拟试验过很多次,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出差错也不要紧,”江城雪枕着后座靠背,工作牌的线缠在左手指尖,牌子越过了座位的中间线,偏向了温长龄,上面写着东方汽车:江城雪,“反正有你们温总陪着。”
温长龄没接话,调整了一下耳麦,进入工作状态:“云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开始。”
温长龄话落后五秒,系统启动,播报:“ATS046号,开始路测。”
汽车启动,行驶。
这次的路测项目有三个,全自动稚智能驾驶、自动避障系统、半自动新型辅助驾驶系统。路测时间从八点半到下午三点半,除了体验之外,技术人员还要完成数据的采集。
“ATS046号,路测结束。”
“AES021号,路测结束。”
“SAS011号,路测结束。”
随着系统的播报声,路测毫无差错地全部结束了。
温长龄在路测路段的终点:“云易。”
云易在起点,回答:“数据一切正常。”
温长龄看了眼时间,和路测之前计算的几乎分毫不差,她的工作完成了:“后面造势的工作就麻烦江董了。”
她推门下车,刚走出去几步,雪花飘落。
江城雪从她身旁走过:“听说会有暴雪。”
路测结束了,工作团队有序地撤离,环山路段重新开放。
云易的工作效率很高,采集到的数据已经发到了温长龄的邮箱,车上有平板,她打开了表格。
戴秋在主驾驶,启动了两次车都无果之后,她下车查看,再回到车里,还是不行。
温长龄问:“怎么了?”
“油路系统故障了,车启动不了。”戴秋下车,“我去协调一下。”
这辆出行的车是临时借的,他们这次出差,没有开车过来,路测的车辆是不能拿来开的,回去还要采集系统数据。
“温总。”戴秋回来,站在车窗外面,和温长龄说,“江董的车还可以坐两个人。”
温长龄关掉平板,把东西都收进背包,下了车。
江城雪的秘书薛先生在江城雪的车旁边等,看见温长龄过来,他绕到后座,将车门打开。
“谢谢。”
温长龄上车,坐在后座的左边。
“坏的那辆车,”江城雪问了句,“什么牌子的?”
“不是东方汽车。”
他笑了笑。
要是是东方的汽车的车,好多人要失业呢。
从路测路段到山下的国道,正常速度的话,需要一个小时左右。车里没人说话,各做各的事。
温长龄在看手机。
谢商发了消息过来:【路测结束了吗?】
她回:【结束了。】
【下雪路滑,注意安全。】
她看着窗外在想:帝都也下雪了吗?
途中,江城雪接了一通电话。
“CT结果我看了,没有手术的必要。”
车厢里只有江城雪的声音:“波特已经很痛苦了。”他说,“安乐死吧。”
温长龄转头,撞上了江城雪的目光。几秒的交汇,都很平静,她先移开,他也移开。贴了黑色防窥膜的车窗上倒影出两张侧脸,偶尔重叠。
行驶到路段中间,前方路况有变,穿着明黄色制服的消防员挥动着发光的指挥棒,薛先生将车停下来。
“前面好像堵了,我下去看看。”
薛先生下车去查看情况。
几分钟后薛先生回来:“江董,前面路段发生了山体坍塌,消防员在清障。”
“要多久?”
“半个小时左右。”
“等吧。”
江城雪闭目养神。
薛先生打开老板爱听的钢琴曲,调子悠扬和缓。
车里开着暖气,窗户紧闭,车窗外面凝了一层水珠,坐在车里不太看得清楚外面,只能看见茫茫白影。
可能长时间不开窗,温长龄感觉不适,氧气稀薄,很压抑。
她推了一下车门,是锁着的:“薛先生,麻烦开一下车门锁,我想下去透透气。”
薛先生说:“外面在下雪,很冷的。”
“没关系,我很快上来。”
薛先生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老板脸色,老板没睁眼,他打开车门锁。
温长龄下了车,走到车的后面,望着空旷的远处,深深呼吸。葱郁的山已经被雪色覆了白。
路灯把夜色反射得微微泛红。
温长龄的电话响了。
“月月。”
“我刚得到消息。”傅影说,“江汝才死了。”
温长龄怔愣了一下:“怎么死的?”
“安定医院给的解释是发病了,从十七楼跳了下去。”
车门突然打开。
温长龄回头,江城雪下了车,撑着雨伞,一步一步走向她,风迎面扑来,他在白色的雪色里,像黑夜恶灵。
江城雪:问我,理想型。
顾总:您的理想型是?
江城雪:要听话。
二更预计晚上八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