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先得到消息的南宫秋致赶到的时候,大牢里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安宁郡主冰冷的,满身血污的,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
身上还有一条野狗在奋力!其他野狗则是啃噬,安宁郡主的一条腿,赫然已经露出了森白的骨头!
不用确认,南宫秋致也能肯定,安宁郡主死了。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过了安宁郡主可能死掉的可能性,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死的这样凄惨!
不仅被野狗咬死,啃掉了身上绝大部分的血肉,甚至骨头也都……
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是还在亢奋的野狗……
南宫秋致忍不住毛骨悚然,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开心又有些无趣的侄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大侄子……
是人吗?
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三叔来了啊,真快。”
明矾笑着仰头,一派天真的和南宫秋致打招呼。
仿佛他们在蓝天白云下,语气自然又亲昵。
这下别说南宫秋致了,就连身后的人,也都觉得毛骨悚然。
南宫秋致用舌头顶了顶口腔,莫名觉得有些牙疼:“大侄子,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啊?她本来就是必死的,你又何必赔上你自己?”
即便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他们能压下来。
可在父王心中,怎么看待明矾?
无论是谁,怕是都会恐惧这个孩子吧?
明矾乖巧的点头:“我知道。”
南宫秋致要疯了,这黑切白的转换,太快了吧?“你知道?那你还……”
明矾低下头,伸手抠着椅子上的木屑,语气平静到让人发毛。
“哦,你们就算给她定了死罪又如何?砍头就死了,那太轻松了。”
“我要的就是——虐杀!”
明矾抬起头,直面所有人,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内心所有的黑暗都释放了出来。
他笑嘻嘻:“我看这个郡主挺喜欢放狗咬人的,我就也试了试,果然好玩。”
忽然,他的脸色瞬间被夺走了所有生机一般,冰冷又充满了黑暗:“她虐杀了我妹妹,那我就凌虐她致死好喽。”
南宫秋致背后阵阵发凉。
他揉了揉额角,觉得头疼极了。
但一回头,他又是那个玩世不恭却又凌厉风行的净安州三公子。
“今天的事情,谁敢透露出半个字,老子杀你全族!”
南宫秋致眼底一片阴鸷,冰冷又飞快的吩咐着:“今天明矾少爷的确来了,也放狗咬了安宁郡主,但人并没有死,知道了吗?”
下面人面面相觑。
有人大胆回答:“可三公子,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啊。”
能瞒得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啊。
南宫秋致冷笑:“那是本公子的事情,你们管好你们的嘴就行了。”
说罢,他又转头,恢复成无奈长辈的模样:“行了,我的小祖宗,和我去见王爷吧。”
这件事,不可能瞒过父王的。
而且南宫秋致也没想替他大侄子抗下这么大的一颗雷。
他不是好人。
明矾似乎还挺意外的,但想想也就明白了,乖乖的跟在南宫秋致身后往外走。
不让这件事外传,那是为了净安州整体的利益考虑。
毕竟明矾是呈王的亲孙子,有的时候就是能代表净安州的态度。
安宁郡主虐杀二丫这件事,的确是安宁郡主理亏。
所以净安州可以利用太祖的规定,还有安宁郡主犯法这件事,以雷霆手段将安宁郡主在净安州就地正法。
到时候哪怕陛下不满,但最起码不能就这件事,在律法层面,对净安州有任何的谴责。
可如果明矾将安宁郡主凌虐致死,甚至还让野狗侵犯了安宁郡主,甚至是她的尸体……
那这件事传出去,就是净安州将皇室的颜面狠狠地扒下来,扔在地上用力践踏!
到时候,净安州就处在完全的下风了。
因而南宫秋致立刻命令所有人守口如瓶,同时也派兵将大牢团团围住。
守着的,不光是防止他人进入,也是防止刚刚的那些人离开这里,传递消息……
王府中。
“你放肆!”
呈王听闻禀告,勃然大怒,直接拍案而起。
呈王多年上位者,身上威严甚重。
平日里对明矾从来都是慈爱的一面,如今忽然爆发王者气度,压得明矾脸色惨白,心脏咚咚的加速跳动,恨不得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
可明明那么害怕,明矾还是口出“狂言”,“做,便是做了。再重来一万次,我也只会遗憾对安宁郡主还是不够狠辣!仅此而已!”
小少年挺直背脊,忍住恐惧,抬头怒目而视。
这一刻的明矾,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和怒火。
他不管什么大道理,也不理会她安宁郡主是不是本来就要死。
他只知道,安宁郡主怎么样杀害的他妹妹,他就要千百万倍的……还回去!
“啪!”
呈王妃上前,直接给了最疼爱的孙子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打的明矾脸蛋瞬间充血,整个人趴在地上,嘴角的鲜血不停地溢出来。
这一巴掌,也叫呈王和其他人都愣住了。
南宫秋致更是撇撇嘴。
这老娘们,对自己的亲孙子都这么狠吗?
“你还知不知道你姓什么?你姓南宫!是净安州呈王府一脉的子嗣!你不姓苏,那死去的二丫也不是你的亲妹妹!”
“你为了一个外面的野丫头,就连祖宗姓氏都忘记了吗?”
呈王妃一听这情况,哪里还不明白,她这个宝贝孙子,是在为二丫报仇呢!
之前见明矾一直安安静静,也从来没有和苏明仁一家来往,这才让呈王妃满意,也不再派人监视苏明仁一家了。
可转眼,就给她捅出来这么大的一个篓子!
简直是要上天!
呈王看着明矾白净的脸颊上,硕大的血红的手印,手掌抖了抖,有些心疼。
但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和王妃唱反调,来心疼犯错的明矾。因而只能忍耐下来。
但也对王妃有些不满。
平日里不好好教导,出事了居然这么打孩子?
明矾才多大,这一巴掌也不怕打聋了他!
“她不是野丫头。”
明矾爬起来,沙哑着又无比执拗的说道。
呈王妃苍老的面容上,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她说了这么多,明矾不认错也不说别的,居然在这里,还在说二丫?
简直荒唐!
明矾固执地重复道:“二丫不是野丫头,她是我妹妹,是我的珍宝!谁毁了她,我就要让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他不管在旁人心中,他这个养父母应该有多重的分量。
但在他的心中,就是全部!
“如果他们一直平安,我可以一直不去见他们。做你们心中合格的南宫家的子孙。可妹妹死了!她死了!”
“她还那么小!她那么善良懂事!她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凭什么要被虐杀!凭什么死后还要被野狗啃噬的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拼凑不起来!”
“什么公道!在你们心中,杀了安宁郡主就是你们施舍给苏家天大的公道了,对不对?”
明矾冰冷残暴的眼神扫视在场的所有人,然后狰狞一笑:“这种施舍的公道,我不接受!”
他心中也清楚,爹娘奶奶都无法接受的!
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咽下血泪,接受!
然后再磕头谢恩,谢王府的大恩大德。
可王府给了他们什么啊?
不过是一个不算公平的公平!
凭什么就要让他的爹娘奶奶,含着血泪,踩在妹妹囫囵的尸体上,谢恩!
“什么是施舍的公平?明矾,你应该知道净安州决定处死安宁郡主,要背负多大的压力!”
呈王怒气冲冲。
明矾却讥笑一声:“压力?这难道不是你们欣喜若狂的一个借口吗?你们采着我妹妹的鲜血和尸体,去光明正大的完成你们的野心,却还要让我爹娘奶奶全家人,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这就是你口中的公平?!”
“对净安州,是公平!”
“但对苏家,是不公平!”
“可明明就只有苏家需要这个公平,而已啊!”
明矾讥笑着,将所有人的遮羞布都给扯了下来。
什么公平?
如果皇上从来没有取消净安州自治的想法,如果净安州没有想过造反。
那今天,还会给二丫这个所谓的公平吗?
不会的。
所有人都知道的。
他们会给苏家大量的金钱和其他各种安抚,也会象征性给安宁郡主一个惩罚,但不会太重的。
明明就不是多么慈悲为怀的人,又何必在那吃斋念佛,叫所有人都信他是佛陀转世呢?
多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