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呜咽,我见犹怜。胖大僧人们却无怜香惜玉的想法,一把掀了桌子,猪猡争食似的围上去,开始抢谁喝头汤。
这些人酒气不重,莫陆没有下手的机会,他暗道一声晦气,扶起一个瘫倒在。
这时一声惊叫挑破院中淫靡的气氛。
撕扯女冠衣服的僧人顿住动作,朝响声处看过去。
所有僧人,连沉浸在无遮佛法的座元也顿住了,一齐看过去,整座庭院霎时归于寂静。
视野中心是三坨金山,一者酣睡不动,另一者俯下身贴着他,殷勤服侍。还有一人面色惶然,手指着俯下身的胖僧人。
“我都看到了!宽能!你这是何意?你对宽严做了什么?”
不消,砥锋顶着宽能面目做案,没挑好地方,被还有神智的僧人抓包了。
远处座元喝道:
“出了什么事?宽能你敢暗害同门?”
莫陆听着,顿觉这金面佛警惕心实在太弱了,居然还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那“宽能”状极无奈,慢腾腾地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双手高举,圆陀陀的身躯像个汤圆。
下一瞬,赤红的剑气从汤圆上透出,分化成数百支长剑,迅疾射出!
剑气纵横,僧人运起金光躲避,然猝不及防之下,仍有不少死伤。特别是离砥锋最近的那个发现砥锋行迹的,更是直接被刺成刺猬。
一时间哀鸣遍地。
座元已然怒极,弹跳而起,身上金光大作,外放勾连成巨掌形状,直直撞上砥锋。砥锋轻盈划开宽能佛皮,手持长剑,剑尖飘忽,一团朦胧的红雾在他身前凝而不散,正面抗住座元大手。
这一动手,砥锋炼气八层的气息展露无疑。那些胖大僧人面对美食美侍可以肆无忌惮,面对砥锋这样打上门的强敌却不敢凑近,他们畏畏缩缩地远离两人交战处,但到底还存着几分同门之谊,不忘拉扯那些醉倒昏迷的胖僧人。
随后他们惊恐地发现,那些酣睡的胖僧人竟然有大半已经死掉了。
一个胖僧人查探后骇道:
“树荫下的几位师兄都死了!”
杰作被发现的莫陆搓揉着憨厚的胖脸。在他身侧,那些胖僧人顾不上女冠,挤在一团,金光交融连结,构建成一座庙宇。
那金光庙宇消融一部分,开了方便之门,僧人中有人对莫陆叫道:
“宽磨师弟,快快进来,我们齐心躲过此劫。”
莫陆笑嘻嘻地挤进去,僧人催促:
“师弟快出力,使金庙咒。”
虽有记忆在身,但莫陆短时间内可学不会什么金庙咒,他只得谓叹一句:
“死兆算得真准。”
两只飞剑弹散开来,化作钢鞭,在金光庙宇中飞弹缠绕,所有胖僧饶头颅都被切割下来。同样炼气八层的气息显露。
这惊悚一幕吓到了还想靠过来的胖僧人。他们自顾不暇地四散开来,力求躲开莫陆。
莫陆轻弹,一头怨蛆飞出。
离他最近的胖僧人立扑在地,被怨蛆夺舍。等他将头从被打碎的菜盘中抬起,一段话语立刻被吼出来,传到所有金面佛耳中:
“还有外道混进来了!他穿着师兄弟的皮,还会金庙咒!”
远离砥锋与座元交战处的几座大不一的金庙宇立刻摇摇欲坠,甚至有人直接脱离出去,自立门户,这也加剧了混乱。那些没有抱团的金面佛更是踟蹰在地,不愿靠近昔日的同门。
莫陆收回怨蛆,两只剑鞭抽打向座元。
虽然莫陆看似做了几件事,但不过是鸟掠浮影,刹那之间而已。砥锋与座元不过来往几招而已。
以一式巨掌硬撼砥锋失败后,明白一时拿不下他,这金面佛的座元顷刻有了决断,他汇聚金光,凝在佛皮之上,没有贸然抢攻,而是采取守势,缠势,力求拖住砥锋。
砥锋则是一味大开大合,剑出凌厉,不断劈砍在他身上,奈何座元如一块滑溜的肥皂,砥锋的剑招不断被那一层佛皮划开,一时之间也难以破开他的防御。
然而脆弱的平衡在莫陆加入后被打破。
莫陆飞剑腾鞭,绞住座元一只肥手,另一只剑在他眼皮,鼻孔等薄弱处滑脱戳点。砥锋寻着机会,长剑红光如血,格开他另一只肥手,割破座元胸膛,他的法力侵入伤口,化成根根血管,不断从座元伤口处抽取金色的脂肪,洒落虚空。
座元痛哼一声,调动法力镇压伤口,结果一阵剧痛,从他右眼传来。
莫陆挑开金光佛皮,剑尖弯曲,扎爆了他的右眼!
这时莫陆忽觉地面震动,一股更加强盛,还要压他与砥锋一头的气息出现。
这支金面佛的当家,金螺和尚终于察觉到异状了。
金螺似乎位于地底,距离地面有不短的路程,这股强盛的气息由地底而至,飞快上浮。
庭院震动得愈发厉害。座元面露轻松的笑意,拖延至此,他已经在想莫陆二人被擒下后如何炮制了。
莫陆与砥锋对视一眼,直接收手,全力后撤逃离。
座元哪能让他们如愿?他双手一拍,凝实的金光透体而出,结成庙宇,将莫陆与砥锋二人连同他一起封在其郑
金螺和尚的气息不断上浮。
金光坚韧,莫陆与砥锋一时切割不开,于是转头招呼座元。没了金光配合,又遇上砥锋莫陆这等攻伐在同辈中前列的修士,以涂愿佛皮的强横也被切割得七零八落。
但以座元的强大生命力,必能坚持到金螺和尚出现的那一刻。
于是座元狂笑道:
“砍吧,佛爷等会要把你们的皮剥下来。”
金螺和尚不断上浮,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座元预估只有十几丈了,此时弥漫全场的气息强盛到几乎让人觉得金螺和尚当面。
结果,他停下了。
座元脸色一变,心神失守,金光庙宇裂开缝隙。莫陆与砥锋趁机切下他的双臂。
剧痛之下,金光庙宇破碎,莫陆两人腾空而去,只留下大笑回荡。
“金螺师兄!”座元惨呼。
庭院正中,一个巨大的手掌形土包鼓起,爆裂,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
一个金色的土包鼓出,原来是金螺慢腾腾爬出地面。
座元只到他的胸口。他整个人更像一尊金佛像,面容慈悲,敞着怀,金色左肩处鼓起一团黑色的瘤子,细看却是一张黑面老者的面孔。在他肚腩上,还分别凸起两张闭目缩口的圆脸。
有金面佛认出圆脸,轻声道:
“是圆寂的两位座元……”话音未落就被旁边的师兄弟捂住口。
除座元外,所有金面佛躬身施礼。
金螺和尚身子不动,转着头,看了一圈,最后对座元轻轻一点头:
“贼着实可恶。疗伤误了时辰,金项师弟辛苦了。”
他淡淡道:
“这些死去的弟子收集起来,送到我闭关处,就由我来超度吧。”
座元金项哪里还不知道金螺和尚要如何超度,但他现在身负重伤,只得应诺道:
“遵师兄命。那些贼该如何处置?”
“不必去管。我现在负伤,唯有去师父处才能根治。所以我打算收拾东西,明日就去寻他。”
金项彻底忍不住了。
“师兄什么话?回去之后我还能剩下什么?我们几个师弟为你出生入死,为何半点也……”
金螺细的眼睛里看不出神色:
“师弟可以不用回去。”
金项顿住了,即使不愿去想,但一个恐怖可能已经摆在他面前。
他就要逃出去,却被金螺双手抱住。
“师弟可愿成佛?”
金项拼命怒吼,但他负了重伤,实力大减,最终口中勉强吐出一个字。
“我愿成佛。”
于是他化作金像,被金螺揉成粉末,抹在身上。金螺硕大的肚腩上又多了一张圆脸。
做完这一切后,金螺转头去看弟子们,挤成一团,好似猪猡。
“还有一些东西没收拾。”
他的宴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