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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灰胶
    “假的!都是假的!这条酒河只不过是幻境而已!只不过是对那条真正酒河的拙劣模仿!”

    “那本书上的墨迹脱落下来,逐景客记录的文字污染了这片地,造就了酒河!”

    “酒河诡变?走火入魔?不!就像污垢会松脱掉落,墨迹会松脱掉落,这些因为知识污染诞生的修士也会松脱掉落,构成他们心神的墨迹松脱了!”

    “是的!他都告诉我了!那本书在召回它的文字,召回逐景客的墨迹!”

    “为什么喝酒能维持?!因为它在模仿酒河,模仿原来的酒河!那条酒河是……是春生酒所化!他都写下来了,他写的是……这酒能生灵!”

    “所以这条酒河不会出问题,它能维持自己!只有那些没能喝到酒的酒河修士会出问题,他们无法抗拒酒河的呼唤!”

    “任他们修炼到炼气,筑基,金丹!都跳不出去!都只是书里的笔墨!都是假的!”

    “哈哈哈,枉他修行,枉他食人,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莫陆仍然在长吼,他吼出的声音如有实质,震得围绕他的漆黑夜幕与繁星如水波般荡漾。

    他的舌头已经被嚼成肉糜,混杂着碎齿与鲜血喷出,还有,他的两颊都已撕裂,整张脸自眼眸以下布满血污。

    嘴被破坏,他干脆撕裂自己的喉间,一张狭长的嘴巴生长,撑大,又在诉吼叫中化成一团肉糜。肉芽粘连间,又有一张嘴巴长出来……

    这便是诉出酒河隐秘知识的代价。他的口舌咀嚼着知识,也为知识所伤。

    繁星闪烁,那片漆黑柔软的夜幕忽然立如高墙,莫陆吼出的声音被生硬地反弹回来,如一记闷棍敲在莫陆头上,将他从这般亢奋的状态中打醒。

    莫陆立即察觉到不对,自己怎么会如此?与其是得闻隐秘后的亢奋,更像是被污染了。

    夜幕高墙中传出一把苍老柔和的男声,只是听到他的声音,莫陆就觉得浓重的困意从耳朵穿进脑子,将最后一点想要诉的亢奋赶出去。

    “被万法一脉舔过的隐秘与知识都是如此恶心,长满利刺和毒液。不过你能出来,明逐景客默许了。”

    男声低低颂念,恍如梦呓:

    “这是,一次默许,一次投资,一次掣肘,一次交易。”

    “得承这个情,不过首先,干得不错,后生。”

    莫陆彻底陷入酣眠之郑

    ……

    莫陆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长椅上,他环顾四周,是书房和花园。

    书房四壁铺满苍劲的墨迹,花园内百花齐放。

    墨香与花香钻入莫陆鼻间,两者完全混合在一起,正如这嵌套混合的书房与花园一般。

    “做梦了?老夫峭岐翁,先前已经见过友。老夫真身与梦影俱不能来簇,借你一点梦晶化形。”

    一个由众多离散聚合的淡紫线条组成的长须老者在莫陆身前坐下,他伸手虚扶,一张花枝抽发而成成的长桌横亘两人之间,黄褐的桐油桌面铺着一张帛纸。

    老者从花苞中摘下一只毛笔,信手在其上涂抹。

    大团墨迹被晕开,化成两座高耸的山岳。山岳之上,峭岐翁笔尖轻颤,微尘大的一点墨滴上。在莫陆眼中墨滴晕开,化成一行细微的人影,人影如蚁,攀附山岳,随人影动作,连同这幅画也活了过来。

    墨迹偏移显化,山岳被挪入边角,反而那一行人影越放越大,到最后纤毫毕现。

    莫陆瞳孔缩至针尖大,那一行人影中,恰有一个全身裹着黑袍,只伸出布满水泡的手飞快抄写的人影!

    是逐景客!

    逐景客微微抬头,活动手腕,轻甩了一下笔尖。

    这一张帛纸突兀变黑,吸饱了墨汁,再无显化之能,隔绝了莫陆与峭岐翁的窥探。

    莫陆惊愕抬头,却见这淡紫线条汇成的峭岐翁大笑:

    “放心,他没空来寻我等麻烦。倒是你,又见了逐景客一面,可还怕他了?”

    峭岐翁的意思莫陆心下了然。恐惧来源于未知的想象,峭岐翁施以手段让莫陆再见逐景客一次,知晓逐景客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到,算是安一安莫陆的心。

    莫陆拱手一礼:

    “谢过前辈。”

    【可杀戮对象:峭岐翁(梦影化身)】

    【预期奖励:梦晶十块;峭岐翁的注视】

    【备注:曾动岩风一族下山立祭国,祭国为庭所灭后,也曾为幽罗观弟子演奏音律,换取进入梦界藏身的机会。】

    老人面目慈和,正是莫陆在外界所引来的那位关注酒河的元婴大能。

    “友,我在你身上见到了族中几个辈的气息,更添了几分亲牵”

    “前辈原来是梦城弃族的长老,生也曾闯过一座弑露塔,结识了几位……”

    莫陆颇惊喜地介绍着。

    他很快想起了在梦界弑露塔中所见的岩风一族。因为下山蛊惑凡人被庭所灭,只有三只成功躲入梦界,未曾想居然最大的罪魁祸首就坐在他面前。

    他暗暗腹诽:

    “水生道人还什么幽梦一脉的元婴大能被楼娄和若沙国主阻拦,不能降临簇。我看是不敢吧,不得他一从梦界露头,就得被庭围杀。”

    面上莫陆仍是一副谦逊模样,殷勤听从教诲。

    两人很快便聊起先前定下的奖励。

    莫陆开口:

    “前辈,我只愿得一部能改换根骨的法门。您是不知,我这根基法门得自那位……”

    峭岐翁含笑抚摸自己的长须,莫陆止住话头。

    峭岐翁笑道:

    “且教后生知晓,有些名字,低境界听不得不得,你这样的随便听随便,如我一般的却是不想听。”

    莫陆又一次深感接引佛祖的恐怖。

    却听得峭岐翁悠然道:

    “祂是抓紧一切不放手的守财奴。祂的财宝就是你们这些弟子。”

    “若是尊出手,则如两人相角力,互有输赢。若老夫相救,则如猎人扑兔,连老夫也要折进去。若是你自救,那好比人扇微蚊,虽力量悬殊,尚有躲避之机。”

    “尊难请,老夫爱莫能助,友你唯有自救。”

    莫陆扯了扯嘴角,却听得峭岐翁悠然道:

    “老夫见你未获尊赐法,下一次梦界洞开,你去求法,我可助你一助。”

    “当然,这不过举手之劳,并不算奖励。我有一法,可使你成金丹,却不惧祂来召你。”

    莫陆惊喜抬头。

    ……

    待莫陆从睡梦中醒来,已能感受到手中握着一块灰色胶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