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宛昕目光幽怨的瞥了眼曲云初。
实在想不通为何婆母如此袒护这无德新妇。
同是正室娘子,两个儿子也都是她亲生的,为何自己处处活得谨小慎微,沈家这位却可以肆无忌惮?
太不公平。
以前只能仗着婆母庇护她尚有所顾忌,在婆母面前唯有唯唯诺诺的才能过得顺遂。
可如今儿子已正式接任家主,至圣娘娘也对她们母子格外看重,她决计不再受这鸟气。
“母亲体恤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那是她老人家的宽容。”
华宛昕说道:“可做儿媳的哪能整日只守着自己的夫君,还得尽心竭力的孝敬公婆才不失贤淑之道……”
“够了。”
江芮听得已然不耐烦。
自己分明就是不想老二家这位到院子里来伺候,她今日却是半点眼力见没有。
“都到了年边上,何必再提这些琐碎之事,大娘子果真是个劳碌命,如今得了至圣娘娘的福泽,就安安心心的出去放松一阵子。”
江芮故意转移了话题:“府上的事你就别再操心。”
“母亲说的是。”
华宛昕看出婆母脸上的不悦,也不敢再拿伺候人这事继续为难老二家的。
可看她日子过得实在是太逍遥自在了些,心里总觉不平衡。
“说起至圣娘娘,那真是对我们陆家不薄。”
话落,便扭头看陆彦朝,饶有深意的笑道:“朝儿,你呀可得尽心竭力的掌管好陆家,切莫辜负了你干娘的厚恩。”
“儿子记下了。”
陆彦朝含笑应了声,也是一脸傲娇的看向曲云初和陆文谦。
“想来的确是干娘伺候天子,又要替天子操持后宫之事,太过忙碌,这次竟疏忽了二叔,等下次小侄入了宫,定要替二叔、二婶求个恩典。”
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至圣娘娘眼里只有陆彦朝母子,压根就没将陆文谦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只顾着一边赏赐。
瞧着陆彦朝沾沾自喜的傲娇模样,陆文谦却懒得与他计较,还破罐子破摔的故意哀声叹了起来:
“我如今就是个没用的废人,怎敢劳至圣娘娘惦记,彦朝就莫要因为这些无足挂齿的小事再去惊动她老人家了。”
见他今日如此识趣,华宛昕面上笑意更浓。
“二弟也切莫灰心,你总归是朝儿的亲叔叔,他再不济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做叔叔、婶婶的。”
这话说来怕是连她自己也不信。
曲云初想着前几日在沔城驿馆的那场兵变,至今都还心有余悸。
她至今虽是猜不透陆文谦的具体打算,可也能断定他在酝酿一场大事。
否则,他不至于求着自己陪他演一年的戏。
就是他这鬼王的身份着实叫人有些忌惮。
是直接弄死他呢,还是先瓦解他的死对头?
曲云初心里有些为难。
如果不替他扳倒那些个对头,他死了自己也没安宁日子呀。
想到这里,她暗暗的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让他先苟延残喘吧。
只要将阿阿看住,没了圣童点灯引路,就算这疯批到了圆满之日也无法返阴。
于是,她抬眸看了眼天,朝可颜使了个眼色。
“大嫂就不必记挂着我与二爷的事了,倒是大嫂如今受至圣娘娘恩宠正浓,福运滚滚,可这世间之事往往祸福相依,物极必反,我呀特意为大嫂求了两道保平安的符,大嫂此次去檀州定是要带上,必可保你一路顺遂。”
“二婶这是何意?”
陆彦朝立时露出满脸的愠色:“我母亲是受至圣娘娘相邀前往檀州调养,能出什么岔子?”
陆柏庸看得也是一脸嫌弃,同陆柏庭嘀咕道:“文谦家的如今是越发没个规矩,彦朝新婚他送人符纸,如今大侄媳妇去檀州享福她又送人符纸,这是怼着这母子二人恶心啦。”
“我听说前阵子幼宁那丫头为了向老二家的讨两张符纸还拿出了万两金才求得,也不知她这符纸究竟有何用?”
陆柏庭倒是生了些好奇。
“故弄玄虚,故弄玄虚。”
陆柏庸不屑的摇头。
想到她背着自己去沔城医好了张锦年,心里更为愤懑。
“二哥你休要被老二家的蒙骗了,她怕是整日去那玄都观厮混,学了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再加之运势颇佳得了几次侥幸,要是这符纸管用,救死扶伤还要我这医师何用?”
话里话外充满酸意,却是极尽可能的想要说服陆柏庭,不能听信这妇人的鬼话。
“文谦啦,你也不好生管管,陆沈氏每次都干的什么事,她哪次不是挑这种喜庆日子出来蹙人眉头。”
冒着开罪侄子的风险,陆柏庸直言不讳的说道。
陆文谦嘴上虽是说着不信陆沈氏那套故弄玄虚的伎俩,可经历了这么些事,他心里多多少少存了些敬畏之心。
而且这妇人显然已经知晓至圣夫人是要弄死华宛昕,如果她手里的符纸果真灵验,为何要送给华宛昕?
他有些不解的看了眼曲云初。
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再去回想陆柏庸的话,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失声笑了。
这可真是个夯货。
“文谦。”
陆柏庸见他一点也不严肃,甚为不满的挑眉提醒道:“纵然你身体有疾,可毕竟还是陆府的长辈,不振夫纲,让府上的这些小辈们往后如何自处?”
“三叔这话言重了吧?”
陆珺莞知道二嫂是一番好意,她心知二嫂的符纸果真是灵验的,正想袒护,陆文谦却捂嘴掩住了那不自觉的笑意,当即沉下脸来,朝曲云初肃声开口道:
“陆沈氏,不得胡言乱语,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家规,惹怒长辈,成何体统,还不快些将这东西收起来。”
“二哥,二嫂也是出于好心啊。”
陆文靖也觉得他误会了二嫂,准备解释,陆文谦猛的一巴掌直接拍在了桌案上。
“我看今日谁敢再袒护她?”
所有人皆是吓得一怔。
除了江芮和曲云初,其余人都觉得这位陆二爷怕是有什么大病。
陆沈氏输了那许多银子他都不吭声,还处处维护,如今却因两张纸符恼羞成怒。
曲云初也算是看出来,陆文谦并不打算救华宛昕。
好像还盼着她被至圣夫人算计。
扪心自问,她也不愿意管这闲事,可自己头顶上还顶着一片天呀。
自己总得装装样子。
横竖该点拨的也已经点拨了,接下来就看那妇人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