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再度提起玄都观,陆彦朝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刚在曲家村遇上的那个小女童。
虽觉得她那句“自己有血光之灾”是童言无忌,可经历了今日之事,心里还是有了防范。
“二婶可否能多请两道护身符回来?”
陆彦朝说道:“我可以再加一倍的银子。”
毕竟是钰筱大师主持的开光仪式,不得不叫人生出几分敬畏之心。
曲云初掐指算了算,重建玄都观若是照着长清的想法要将那处打造成天下第一观,少说也得三百万两银子。
牛鼻子师父向来不会为此事上心,看来这重任得落到大侄子肩上了。
得趁着他没有将陆家带上绝路前,让他多吐些银子出来。
就是他浑身上下包裹着的黑色煞气简直比张锦年还要吓人,哪里是一块玉牌能够护得住的。
怕是师父与师叔联手,散尽一身修为也化解不开他这一身凶煞。
他如果继续作恶,毫无悔改之心,即便是捐出这么大一笔银子修建玄都观也难赎罪孽。
“不过是两道护身符而已,小事一桩。”
曲云初应了他的请求,转身便要走。
陆彦朝目光阴沉的注视着堂中那十余名小厮,大手一挥:“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出去乱棍打死。”
“家主饶命啊,我等也是被胁迫的。”
小厮们纷纷跪下央求道。
眼见着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此残暴,毕竟是十几条鲜活的人命,曲云初不忍心的回过头来,沉声提醒道:“大侄子若想安身立命,还是要行善积德才行。”
“二婶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些。”
陆彦朝不满的瞪了眼她:“要不这陆家的家主由你来做?”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曲云初冷哼了声,掏出一道化煞符来猛的扔向他,随即转身扬长离去。
那道符纸还未到得他身旁,立时化作灰烬。
数不尽的狰狞面孔随之映入陆彦朝眼帘中。
他似乎看到了好些熟悉的面孔,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将自己吞噬掉。
一幕幕往事顿时浮现在脑海中。
他吓得头皮发麻,双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
“将他们发往边远的庄子为奴,不得再踏入烟阳城半步。”
陆彦朝后怕的指了指那些求饶的小厮们,赶忙改了口。
吉平不明所以的弯下身去扶他起来:“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陆彦朝已是吓得魂不附体,擦着满头的虚汗,颤颤巍巍的行到茶几边坐下身来,小声问吉平:“我让你寻的那些玄门道士可有眉目了?”
吉平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些玄门中人,真正的高人有几个会整日里混迹尘世间,能够在市井中遇到的大多是些江湖骗子。
“去,抓紧去寻,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要给我寻来。”
陆彦朝催促道。
总不能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处处与自己作对的二婶。
得知侄孙要寻道士,陆柏庸殷勤的上前来,赶忙提点道:
“彦朝若是想寻个有本事的玄门中人替府上排忧解难,我倒是有合适的人选,那舒城白云观里的炎嵩大师道行颇深,不如请他来替府上镇宅驱邪,自然是比你二婶和玄都观的人强多了。”
“炎嵩大师?”
陆彦朝若有所思的蹙起了眉头:
“我曾经寻《蓝华医经》时,曾拜访过此观,那炎嵩自诩是蓝华老祖的后人,可我向他打听医经下落,他却全然不知经书之事,更不明医道,只怕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嗨,蓝华老祖都过世几百年了,是否真有徒子徒孙在世实在难说,这些年玄门没落,白云观敢打着老祖旗号迎纳香客,说明他们观中必然是有些实力的。”
陆柏庸满脸嫌弃的撇了撇嘴:“总不至于还不如你那二婶。”
陆彦朝眼下只想寻个有些本事的替自己排忧解难。
思忖片刻便对陆柏庸吩咐道:“那此事便摆脱三叔公替我走一趟,只要那炎嵩大师肯下山来,不论捐多少香油钱但凭他开口。”
“此事彦朝你大可放心,三叔公定然替你摆脱。”
陆柏庸信誓旦旦的答道。
总不能一直让侄媳妇拿捏着。
……
曲云初领着可颜、吉甄刚到凤雅阁门口,忽见一道俏丽的身影从对面走了过来。
两人狭路相逢都先止了脚步。
那女子定睛细看了要曲云初,恭敬的福了福身,随即温笑着说道:“想必姐姐便是凤雅阁的主母吧?”
曲云初只粗略的看了眼那女子,就察觉到此人来头并不简单。
她身后跟着的几名女使个个打扮的也甚为精致。
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也没想起记忆中有这样一号人物来。
“你是……”
曲云初一脸茫然的正要开口,那女子笑意嫣然的又道:“妹妹乃檀州城李家的,姐姐唤我步瑶即可,是刚随大监来到烟阳城的,二爷怜我从上京远道而来,一路劳碌奔波,特意将我安置在了霞丹院里。”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既道出了她背后的靠山,又引出了陆文谦对她的格外照拂。
而檀州城李家,响当当的门户自然也只有那都指挥使李爽的府上。
曲云初淡淡的笑了笑:“原来是都指挥使家的千金,大监身边的贵人,真是失敬失敬。”
“姐姐言重了,不过是受大监差遣过来照拂二爷的女使罢了,哪敢称贵人。”
李步瑶表现得十分恭敬谦逊。
“这不,听闻姐姐除夕夜还得替二爷不辞辛劳的去安抚佃户,做妹妹的实在惭愧,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想着二爷身边无人照料,亲自熬了些进补的羹汤过来,也好替姐姐分忧。”
这话曲云初听得倒是十分明白。
那不就是正主不在家,做妾的想借机上位,故意来讨好主君嘛。
可真是欺自己不懂后宅之事,想又做又立呀。
好在自己与陆文谦并无情意,她想讨好卖乖也碍不着自己什么事。
“步瑶小姐请便吧。”
曲云初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一大早上被人搅了囫囵觉,实在困得厉害,就不招呼步瑶小姐了。”
话落,径直入院,上了自己的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