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主教见状微微笑了笑,回过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确认没有任何人偷听的迹象。“按理来说我应该只字不提,只能透露他们暂时还活着,至于更多的事情就不便再透露了。”
主教站起了身,看的出来也受到了年龄的影响,不自主的用手撑住后腰。“关于这件事请不要再试着深入了,忘记它,相信教会的决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话刚说完,门就被再次推开,这次进来的人是一位身穿白袍脸上带着白纱的神秘人士,对着红衣主教恭敬的行礼过后开口便说。
“主教,教皇大人急召您过去。”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夜,临时的庇护所撑过了大半个夜晚,可到最后还是在风吹雨打下露了一个破洞,细细的水滴渗了进来滴落在切萨雷的面庞。
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可以继续赶路了,手朝着一旁一探,切萨雷赶紧起身,自己的旁边是竟然是空的,旁边的干草堆上还依稀可见安雅睡过的凹印,可活生生个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又来了,又在搞什么名堂?切萨雷有些不耐烦地伏着身子蹲着走出了庇护所,刚一出来就看见了安雅背对着他站在庇护所的不远处。
女孩已经扎好了辫子,身上的衣服穿着整齐,抱着肩膀歪着脑袋,好像在直挺挺的看着些什么。
“安雅?你在干什么呢?”切萨雷捋了捋自己睡乱了的头发,一边活动着手脚的关节一边朝着安雅的方向走去。刚走出几步,切萨雷便愣在了原地,他的视线绕过了安雅的身体看见了安雅所看见的东西。
那是个人?切萨雷一时根本做不出准确的判断,在安雅正对着的草丛中此时站着个成人男人,不过那人的脑袋很小,是一种病态畸形的萎缩,大脑的位置几乎是个瘆人的向内凹陷。
切萨雷先是把手放在了腰间的骨杖,以免那是个被菌丝感染的怪物,一旦对方要有什么动作立刻就能做出反应。
随着切萨雷逐渐靠近,也更加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双眼向外突出,瞳孔看向截然不同的方向,淌着鼻涕,露着黄牙,流着口水,脖子和关节处随处可见的淤泥和黑斑,身上还穿着一件女人的黄色连衣裙。
好像并不是怪物,但也没好到哪去,也不知道安雅和这个怪胎就这样面对视了多长时间。
安雅的眉毛微微挑起,皱着自己精致的小鼻尖,看着那站在草丛里的怪胎左晃晃脑袋右晃晃脑袋,表情又困惑又不解,眼睛时而眯起时而又瞪得大大的,像是不断地想出新的答案又不断地否决自己。
见切萨雷来了,安雅放下了抱在胸前的手臂放在身后,一脸可爱又傻乎乎地笑了笑。“你醒啦?睡得怎么样,还舒服吗?”
“还不错。”切萨雷淡淡地回应道。“那这是怎么回事,你捡来的朋友吗?”
“不清楚,他从昨天半夜开始就站在这里看我们睡觉,被我发现了也不跑,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安雅眼中一亮,灵机一动。“我们可以养它吗?求你了!”
“绝对不行。”切萨雷向来不喜欢回答无聊的问题,但这次他一定要亲口否决这个提案,先不说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荒唐,也不提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就论这个长相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把安雅向后拽了拽,免得怪胎之间对视太久兮兮相惜,切萨雷对着那个脑袋畸形的家伙呵斥着。“要么说明来意,要么赶紧滚开。”
他刚要抻出腰间的骨杖,那怪胎立马意识到了些什么,第一时间护住了自己萎缩的小脑袋,蹲下身子不停发抖。
“呃…别打我…我想起来了,有猫咪,会咬人……”
“什么猫?你在说什么?”切萨雷听不懂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看这突然可怜兮兮的样子倒还有些不忍心打他,大不了就留他自己在这站着,我们继续赶路算了。
心里正想着,那怪胎用手捂着脸,从脏兮兮的手指间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眼睛看着切萨雷,像是快要委屈的哭出来似的说了一声。
“它来了……在后面……”
“什么?谁?”切萨雷和安雅同时的转身看向身后,刚刚还有只有庇护所的空地上,此时竟然出现了一头雄壮的野兽,它拳头般大小的双眼闪着金黄色的光芒,同它金色的皮毛一起在晨曦的阳光下闪烁光亮,庞大的身躯和壮观的鬃毛,那是一头……
切萨雷反复确认着这不是幻觉,那不是徽章上才会出现的图案,也不是传说中勇气和力量的代表,那是一头真正的雄狮,一头匍匐着身子,正在对两个孩子展露獠牙的野兽。
就连安雅也不禁轻轻尖叫了一声,但听起来不像是恐惧,而像是兴奋。
“这东西应该出现在这里吗!”别说是匈雅提领了,就算是整个教宗国也没有出现过真狮子袭击人的案例,但真的遇到这种状况,切萨雷双眼死死盯着那头野兽,注意着对方的每一个细小的举动。
雄狮身上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中肉眼可见的蕴藏着无比的力量,当那些肌肉带动锋利的爪子划过人的皮肤,下场可不比什么怪物轻松太多。
“往好处想切萨雷同学,它看起来还不饿。”
安雅话刚说完,雄狮的前爪猛地拍击地面,长大了那张尺寸如一臂展开的血盆大口,咆哮声震耳欲聋,惊得森林的鸟儿四散而逃,口水都飞溅到了切萨雷和安雅的身上。“哦…它现在好像饿了。”
雄狮的浑身肌肉绷紧,随风飘动的鬃毛如同它的战旗。当巨大的瞳孔与切萨雷对视的一刻之间,切萨雷顿感不妙,果真如此,狮子朝着他的方向猛扑而来,前掌的爪子根根立起,但不知为何,这种场面切萨雷似乎有些适应了。
他将骨杖紧握在手中,还从未测试过这种战斗可能性的切萨雷不禁有些紧张,不过时间紧迫,不管行不行都要与之一搏了。
切萨雷将被破布缠过的骨头敲在地面,一股强大的吸力想要骨杖往地面的深处带去,但切萨雷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反而他要将那些力量带出地表。
将骨杖拔出地面的同时,无数附着在上面的菌丝一并被带起。如果从安雅的视角来看,切萨雷像是召唤了那些隐藏在大地里的邪恶,菌丝顺着骨杖向上蔓延,在极快的速度中爬上了切萨雷的手臂。
这次,切萨雷并未拒绝它们,而是任由它们生长延伸,在切萨雷的右臂上仿佛形成了一层黑色的外部骨骼或是某种样式奇怪的重型铠甲。
狮子眼看就要抱住切萨雷的前身,野兽进化而来的速度是任何猎物都难以反应的,但那些菌丝似乎比切萨雷的思维更加敏捷,它们彼此粘合在切萨雷的皮肤,带动着切萨雷的肌肉和骨关节做出动作。
“果然…感觉就和魔法差不多。”切萨雷松了一口气,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那些菌丝已经将切萨雷的右臂完全覆盖成了怪物爪臂的模样,以骨杖为新骨,菌丝为新肉,那形成的爪臂要比常人的手臂多出一段距离,在狮子伤到切萨雷之前就以怪力掐住了雄狮的脖颈。
听得狮子发出“嗷嗷”的嚎叫声,随意地一甩便将那三百多斤的野兽如一只兔子般丢了出去。危险接触,但那些菌丝还在往切萨雷的胸口继续蔓延。
感觉不对劲的切萨雷赶紧向外侧甩动手臂,那些菌丝像是被扫了兴致般纷纷化为了破碎的粘液散落地面,最后消失不见。只剩下完好无损的切萨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手里拿着骨杖心有余悸。
看似强力的魔法,但总觉得……风险远远大于收益。
“咳咳,虽然我很不想打扰你发现新世界的心情。”安雅凑到切萨雷旁边,朝着切萨雷的肩膀轻轻侧着头,手指着刚刚飞出去的狮子。“但是那只小猫咪又站起来了。”
那雄狮重重地在土面上摔出来了个泥坑,几声嚎叫过后又爬起了身子,抖着脑袋上的鬃毛,再次朝着切萨雷龇起獠牙,完全没有服软的意思。
“真是麻烦……”骨杖在切萨雷的手中转了个圈,安雅也右手抽出了利剑左手握着手弩,看来猫肉或是人肉,今天总得有一个下肚。
双方都做好了再来一轮的准备,模仿着狮子的俯身动作,蓄力,准备进攻或是反击。就在对峙的双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之时,那个脑袋萎缩的怪胎突然扒开了切萨雷和安雅。
然后迅速从两人的中间冲了过去,不知道是哭是喊的大叫着,那诡异的气势吓得雄狮都没了气焰,瞪着大眼睛,嘴巴下垂露出惊恐的神情。
“不许!咬人!”怪胎男人一把搂住了狮子的脖子,一头沉重的野兽竟然被瞬间放倒,惊得切萨雷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看见那头狮子玩了命的挣扎,但怪胎的手臂就像是一把钢铁制成的锁铐任由那头野兽如何乱动都无法挣脱。
“终于找到你了!我不用挨打了!不用挨打了!”怪胎痴呆的脸上傻傻的乐着,直到最后那狮子用尽了力气,无奈的瘫倒,舌头搭在了泥面上喘着粗气,切萨雷看着都有些心疼这只狮子。
怪胎拽着狮子的鬃毛强行让它站了起来,此时的狮子完全没有了刚刚嚣张跋扈的凶狠,反而真的像只乖巧的小猫咪一样蹲坐在怪胎的身边,但感觉上是出自于某种恐惧。
“谢谢你们!”怪胎乐着,眼看着那鼻涕流进嘴里,顺着舌头淌进了喉咙的更深处。
切萨雷倒吸一口气看向安雅,这个平时总是笑着的女孩此时也终于笑不出来了,双手捂着嘴脸色发青,安雅的这幅样子倒是让切萨雷觉得很是有趣。
没有察觉到两人表情的异样,那怪胎用手抚摸着狮子的毛,突然“哦!”的一声,吓得切萨雷和安雅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后倒退了一步。“我知道了!跟我来吧,我们有车!有马!有吃的,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