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尔先生……好久不见。”再次相见自己的家人时切萨雷的确很想花些时间来叙叙旧,但此刻他的喉咙并不支持他这样做,只能继续发出干瘪嘶哑的声音。
“你见过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吗…她是和我一起来的。”
“你是指劳瑞恩家的小女儿吧,我的确想过等你回来时的年纪或许都该成亲了,但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我还担心你从小的性格孤僻会不受学校女同学的欢迎。”
尽管安德尔先生的声音成熟稳重,但切萨雷仍旧没有回应他的猜测。
氛围沉默着,让安德尔先生的表情浮现不解。
“所以你千里迢迢把劳瑞恩家的千金小姐带回我们家,结果你们之间却没有我们猜想的那层关系,只是同学间的友情让人家女孩陪你回到这里?
”安德尔先生皱着眉毛,手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副很是困恼的样子。
“好吧…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别担心了,我们既然找到了你自然也不会对你朋友见死不救,而且安置她的地方要比你这里的环境好上很多。”
“我可以见见她吗……”切萨雷虚弱的问着,而安德尔耸了耸肩膀。
“很抱歉孩子,你也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把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你好。而…安雅是吧?那个女孩的事情更加麻烦。”
他叹了口气,“她看见了太多我们家族的秘密,在我们做出更好的决断之前,你们两个都得乖乖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安德尔先生说着,又环顾着四周。“如果这里算得上是一个房间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你住的舒服一些,你现在肚子饿吗?或是口渴?”
切萨雷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喉咙里刀割般的疼实在让他没有什么食欲。
说来也奇怪,虽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但直到现在即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就像是身体的许多本能感官都通通消失不见。
好不容易终于回到了城堡,切萨雷想要把这一切都弄清楚。他调整着心态,强忍着喉咙里折磨自己的疼痛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为清晰一些。
“安德尔先生,我可以问一些问题吗……关于你们一直瞒着的事情,家族的秘密……以及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切萨雷的问题刚一抛出,安德尔先生的眼神瞬间变得犹豫起来,他刚要张开的嘴又迟疑地缓缓闭上。
“嗯……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就能解释。”拿出插在口袋里的双手背于身后,纠结的身影在切萨雷的面前来回走动。
“但您也不能一直瞒着我。”切萨雷的身体背靠着墙面坐着,浑身上下的铁链仿佛在捆着一头发疯的大象,他抬着头,冷静地看向安德尔先生。
“你们之所以要捆着我,是因为我还会变成怪物对吧?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菌丝又是什么?我还能活多久……”
安德尔先生倒吸着凉气闭上了双眼沉思着,眉间紧紧地皱在一起,接着像是突然释然了一样坚定地睁开双眼。
“好吧切萨雷,你已经大孩子了,而且现在作为匈雅提家的一员也显然被牵扯了进来,你的确有权利知道真相。”与其说是在和切萨雷交流,安德尔的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安德尔先生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如手指般粗细的玻璃管,整体为圆柱形,底端是半球型的封口,顶端有着金属的塞子严丝合缝。
而在玻璃管内有着几缕黑色东西蠕动,切萨雷眯着眼睛仔细看着,才发现那是他在这趟旅程中熟悉无比的菌丝。
几缕菌丝在试管中缓慢蠕动着,它们就像是细小的蛇一样扭曲着身体在试管的玻璃内壁爬行。
菌丝看起来柔软而富弹性,时而伸展时而收缩,又像是在水中游动的触手,不知道是不是将它们困在玻璃里的原因,这几根菌丝看起来略微的发黄有着快要枯萎的迹象。
“果然家族是知道那些菌丝怪物的……”切萨雷叹着气说着。“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
“因为危险。”安德尔先生直言道。“在说明这些东西之前,切萨雷,你知道魔法的原理吗?”
“是通过汲取地表流动的魔力…再通过人体意志的塑造,最终形成的现象?在圣卡尔流的教师就是这样教的。
至于魔力究竟是什么……我只知道它无色无味,从圣经来讲妄自猜测伟大的魔力是亵渎……”
“亵渎什么的听听就好了,教会定的事情能有一大半都是把自己做的白日梦写进了书里。”安德尔先生摇着头翻了个白眼。
“真实的原因其实是以我们现在的认知根本不足以将魔力的存在完全解读。”安德尔先生一步步向着切萨雷走来。
他弯下腰将那根玻璃管靠了过来,里面的菌丝就像是感应到了切萨雷的存在一样逐渐变得越来越活跃,拼了命似地跳跃,翻滚。
朝着靠近切萨雷一侧的玻璃高速蠕动,但也只是无用功,它们的数量太少不足以破坏玻璃。
安德尔先生的表情严肃,接着说道。
“我这些年来一直在研究魔力与变异菌丝之间的关系,在这期间也发现了很多教科书上的知识是不准确的。
就比如魔力其实不只是停留在大地的表面,我翻阅过许多禁忌的古魔法书籍,发现曾经的人类并不从大地汲取魔力,而是…从空中。”
“空中?但空气中是没有魔力的…但凡使用过魔法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切萨雷不解的继续发问。
“没错,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的确空气中不存在魔力,但这并不代表曾经也不存在,如果我的研究没有弄错的话……”
安德尔先生语气稍加停顿,他将玻璃管稳稳放置一边,转而从怀里拿出一本老旧泛黄的小册子,款式和样貌都和伊洛娜用来记载切萨雷身体变化的那本册子如出一辙。
习惯性的舔了下手指,将小册子精准的翻开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