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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神机营!追亡逐北!
    城头上的伤亡可谓惨烈。

    不少罪奴心怀畏惧之下,下意识就要转身就逃。

    可身后那两千督战的狼崽子竟比城头守军还要凶残,别说是转身逃跑了,就算冲锋的速度慢了一瞬,迎接他们的便是冰冷无情的箭矢。

    反抗?

    这只会让抽刀便砍的那些家伙更加兴奋。

    “迟进者!死!”

    “畏敌不进者!死!”

    “临阵退缩者!死!”

    此刻两千归义奴儿有如凶猛的猎犬,驱赶着庞大的羊群不断前进。

    听着身后不断暴吼出的死字,以及凄厉的惨嚎声。

    被夹在其中的罪奴根本没得选。

    退,肯定是个死。

    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攻!攻!攻!”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一刻的罪奴们甚至比南下攻雍时还要勇猛。

    甚至一度将城头的守军压制得节节败退。

    只是就在这时,城中那些出身尊贵的强者却是出手了。

    磅礴浩瀚的法力肆意宣泄,几乎转眼之间,就将那些攻上城头的罪奴大片大片的清扫。

    一时间残肢飞舞、鲜血迸射。

    将这片本该瑰丽的北国风光,化作了血腥残酷的无间炼狱。

    眼看这惨烈一幕的罪奴终究还是胆寒了。

    如果不是他们之中那些继承了各自部族族老修为的头领,硬着头皮顶了上去,怕是只这一波血腥洗礼,整个城头便不再有活物存在。

    只可惜这些头领的修为终究只是继承得来,根基并不牢固。

    虽然城中那些贵种强者同样废物,可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

    几乎转眼间便被斩杀了两尊元神真人。

    而就在他们心中生出无尽绝望之际,却忽然发现对面那些贵种强者出手的动作一顿。

    所有人都用震惊疑惑的目光望向他们身后的方向。

    “那……那是什么?”

    听到对面那些贵种强者的惊呼,罪奴头领们同样忍不住往身后看去。

    只见那些雍人魔鬼不知何时,已经策马整装,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而在他们军阵之前,不知何时横放着十数根极为粗壮的‘铁管’。

    铁管?

    不知道那东西是何物的罪奴们,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雍人魔鬼终于要出手。

    而这便意味着不需要他们再拿族人的性命往里填了。

    这一刻的罪奴们心中涌出一股劫后余生喜悦的同时,竟对那些雍人魔鬼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

    “主人有令!”

    “三十息之内,让开城门!”

    听到那些狼崽子们吼出的军令,罪奴们怔愣片刻,而后慌忙让开前路。

    二十息、十息……

    一阵兵荒马乱后,镇辽军正面、通往龙城城门的方向豁然开朗。

    高居乌骓之上的韩绍,甚至从这城门上首的城墙上,隐约寻到了一丝当初自己破开城门、斩出的痕迹。

    而在这城门之内,王廷正殿的方向。

    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似乎在警告着自己什么。

    韩绍失笑。

    当初祂没能拦住自己,今日就能拦得住吗?

    亮银臂甲轻轻挥动。

    得到示意的那神机营统领,向着韩绍一个顿首躬身,随后手中旌旗划过虚空,放声高呼。

    “君侯有令!”

    “子时方向!目标城门!”

    被炮手们催动的炮管上,繁复的符文鎏光闪烁,几息之后便积蓄了庞大的力量。

    “放!”

    随着这声大吼出声,下一瞬那一根根粗壮敦厚的炮口便迸发出了一道道璀璨强光。

    然后才是一阵宛如惊雷的巨大轰鸣。

    声音震耳欲聋。

    不少战马都被惊得直接人立而起,嘶鸣阵阵。

    而城头上的那些守军只觉脚下的城墙一阵剧烈震颤,隐约觉得自己脚下有什么东西似乎破碎了。

    一阵愣神之后,忽然下方传来一阵惊恐到极点的颤声。

    “不……不好!城门破了!”

    城门破了?

    笑话!

    经过去年那场耻辱,城门已经重铸,用的乃是上好铁木,厚实无比,更有精钢加固。

    就算是六境大能也不可能轻易斩碎。

    怎么可能说破就破!

    听到这话的一众贵种先是不信,可等他们投下神念时,却全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神念之下,只见那座高大巍峨的坚固城门,此时已经支离破碎。

    而在那城门后,一道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犁出的巨大沟壑,只一眼便教人心神震怖、浑身战栗。

    这一刻,他们不禁再次将目光望向那一根根看似普通的粗壮‘铁管’,口中讷讷呢喃道。

    “那……那是什么?”

    ……

    望着远处那刚刚经历过一轮齐射的城门,韩绍嘴角含笑。

    也不枉他耗费了那么多财货,临时赶工造出了这十几门试验品。

    “本侯这新武器,如何?”

    听到韩绍这话,同样被这新式武器所震慑的一众镇辽将领,努力平复了一番心情,忙不迭点头。

    “威力着实恐怖!”

    说着,有老将眼中闪过贪婪,已经腆着老脸赔笑道。

    “这玩意儿带劲!”

    “君侯!君侯!回头一定要分两门给我这老家伙啊!”

    这话说完,一旁的镇辽诸将顿时鼓噪道。

    “我也要!给我两门!”

    一共只有十二门试验品,这你两门、我两门如何够分?

    有老家伙急了,厚着脸皮打起感情牌,翻起了旧账。

    “君侯!别忘了,当初陷阵营咱可是出了人的!”

    “这个人情你得还吧!”

    说到底,他们都是老于战阵的老将了,但凡能用在战场的东西,他们只要看上一眼,心中很快便有了相应的运用之法。

    别的不说,有了这玩意儿之后,就算是他们这些来去如风、动辄奔袭千里的骑军,就不只是被局限在旷野之上了。

    攻城!一样能行!

    就如同此刻一般。

    感受着身边镇辽诸将的火热与急切,韩绍轻笑一声。

    “不急,等收刮了这座王城,一切都有。”

    这玄幻版大炮什么都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费钱!

    因为与另一方世界的青铜炮相比,它还需要用到大量的金银,用来炼制符文传导元气。

    不过这一切等到他将乌丸一族这百年收刮之后,问题应该不大。

    “入城吧。”

    韩绍手中密鳞龙枪前指。

    已经经过一轮抽调、增补各营精锐的陷阵营,全军人马具装、如墙列进。

    单单只是缓步趋行,其威势已经宛如山倾。

    等到速度提上来之后,更是一如海啸滚荡、吞噬湮灭一切。

    轰隆隆——

    尽管草原一族才是玩马的行家,可此刻望着下方那整齐划一有如黑色浪潮涌来的雍人铁骑,他们才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马蹄如惊雷!

    什么才是真正骑军之威!

    “君侯有令!入城!入城!”

    如今执掌陷阵营的冯参,粗壮的嗓门大吼出声。

    而后很快便蔓延至全军。

    “入城!入城!”

    这一声声怒吼,贯彻了巍巍镇辽近乎百年的夙愿。

    而作为即将彻底终结幽州苦难,重现祖先荣耀的亲历者,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又如何能不放声怒吼?

    入城!

    今日他们要马踏龙城,将一切踩在他们的马蹄之下!

    ……

    城门须臾而过!

    在这过程中城头上那些蛮族守军似乎被那一轮大炮齐射给轰懵了,竟没有作出任何的攻击。

    就这么任由前锋的陷阵营撞碎残破的城门,冲入城内。

    这让准备好好厮杀上一番的陷阵营将士好生失望。

    而更让他们失望的是那些刚刚还和罪奴们杀得血肉横飞、有来有回的乌丸贵种,此刻竟就这么跪伏在城中的道路两旁。

    其姿态之恭敬、面上表情之谦卑,甚至让将士们感觉到了几分惊愕与不解。

    冯参眼神扫过,随后用手中马槊狭长的槊锋挑起一名乌丸贵种的下巴,恼怒道。

    “把刀捡起来!把刀捡起来!”

    作为一个纯粹的武夫,在理智尚在的时候,自有武德。

    而此刻的冯参虽然无比痛恨自己恪守的这份武德,却也无法真正对这些放下刀兵、跪地请降的蛮狗挥动屠刀。

    该死!

    该死的蛮狗!

    屠戮我幽州子民百年!

    戕害我镇辽袍泽无数!

    他妈的说放下刀兵,就放下刀兵了?

    这一刻冯参的愤怒,让他摘下面甲露出的表情,远比那冰冷面甲还要狰狞可怕。

    一直在城中作威作福惯了的那贵种感受着脖颈间的冰冷与森寒,浑身战栗有如筛糠。

    “不敢……不敢!边慌罪臣,自知罪孽深重!”

    “怎……怎敢与天兵挥刀?”

    天兵?

    冯参哈哈大笑,可这大笑却毫无温度,充满了愤怒与悲呛。

    手中马槊重重砸在那狗东西脑袋上,口中喝骂道。

    “捡刀!妈的!老子让你捡刀!”

    可任由他如何喝骂、如何用手中的马槊将那狗东西砸得头破血流,那狗东西依旧只敢瑟瑟发抖,不敢将腰间的弯刀拔出分毫。

    冯参气急,一马槊将他拍飞。

    手腕一抖,便又挑起一人,大眼怒瞪。

    “捡刀!老子让你们捡刀!你们耳朵聋了?”

    只可惜他这般举动终究只是徒劳的。

    那一双双充满恐惧的眼神倒映下,怒吼不止的冯参,反倒是像是一个上演着独角戏的小丑。

    直到那一骑浑身亮银甲胄的年轻身影,在一众虎狼锐士簇拥下,跨着那头狰狞异兽缓步踏入城中。

    跪伏在城中道路两旁的乌丸贵种这才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一个个肉袒上身、披着羊皮,脖子上系着草绳,一步一匍匐走到韩绍面前。

    这叫牵羊礼。

    “君侯天威!我等愿降!”

    “只求君侯仁慈,少造杀戮,予我等蛮荒之民活命的机会!”

    匍匐、叩首。

    卑贱至尘埃,有如猪狗。

    韩绍也不下马,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们。

    就这么缓步从他们面前一一踱步而过。

    沉重的马蹄、压抑的气氛,让他们呼吸粗重、浑身剧烈颤抖。

    却也只能这般屈辱地跟在韩绍的马蹄身后,匍匐前行。

    穿街入市,一路招摇。

    从始至终韩绍的注意力,似乎就只在这城中的风物之上。

    直到一路行至这座王城的王宫所在,韩绍终于让乌骓停下了步伐,微微仰头望着眼前这座依旧残留着不少焦黑痕迹的宫殿,嘴角含笑。

    “到底是属泥鳅的,动作倒是挺快。”

    视线中,乌丸一族积累了百年的气运,已经在自己这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下溃散了大半。

    仅剩的那一小部分气运,又被生生分割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依旧在这片宫殿之内。

    而另一部分则……一路向北远遁而去。

    韩绍目光幽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一部分还算不菲的气运快速远离。

    身后李靖缓步上前。

    “君侯,要不末将带人去……”

    韩绍摆手,摇头笑道。

    “不急。”

    “先让他们跑上三十九米。”

    李靖不懂这个‘三十九米’是个什么梗。

    韩绍也没有解释。

    而此刻依旧匍匐在地的那些乌丸贵种,以为韩绍在等左贤王出来跪地请降。

    一个个赶忙谄媚道。

    “君侯放心,我们已经遣人去让左贤王出来了!”

    有人神色忿忿,直接张口怒骂道。

    “若不是他们王族作孽!我等焉会冒犯大雍天威!”

    “罪臣自问有罪!可要论罪孽深重,当论他王族!”

    “故而罪臣斗胆!”

    “请君侯尽斩乌丸王族余孽!以儆效尤!以示天威!”

    这话说完,本以为会引来韩绍大喜的他,却见韩绍骤然回眸,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呼若邪没告诉你,他那王女如今已经怀了本侯的唯一子嗣吗?”

    直呼左贤王的名讳,在场所有人并不意外。

    真正让他们震骇的是韩绍的后半句话。

    什么鬼东西?

    左贤王那养在圣山的王女……嘶——

    怎么会!

    一阵呆滞过后,在场一众贵种全都用怜悯的眼神望着刚刚说话那人。

    见他脸色惨绿,呆愣当场,有人心中叹息。

    有人快速与他拉开了距离,似乎生怕自己待会儿被溅上一身血。

    而也有脑子灵活的,瞬间就作出一副大喜状。

    “恭喜君侯!贺喜君侯!将得麒麟子!”

    只是韩绍却仿佛没看到他们的表演一般,挑明他与呼若邪的关系后,便已经回过头去。

    而后幽幽道。

    “都上马吧,跟本侯走一趟。”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韩绍的话,自然没人敢拒绝。

    只是等到他们上马之后,还是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君侯,咱们要去哪儿?”

    韩绍轻笑。

    “有人把你们当傻子,让你们留下来抵挡本侯兵锋,自己却是溜之大吉。”

    “你们说,该不该将他们脑袋摘下来,以泄心头之恨?”

    听到韩绍这话,终于反应过来的一众贵种,神色一阵剧烈变幻。

    此刻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确实少了很多人。

    该死!

    那些家伙……他们怎么敢!

    嘴上说着抵抗到底,却没想到他们自己竟跑了!

    一时间,感觉被愚弄、被羞辱的他们,全都义愤填膺。

    “请君侯容许我等点齐人马,随君侯一同前去追杀那些无耻狗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