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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苏府丫鬟
    一行人乘坐马车离开凉州,很快到了京兆尹辖区。

    凉州将军府被蒲渭阳一人一刀屠戮大半,气胜境武秀境高手死伤大半,府里暂时无人主持事务,群龙无首,自然没人沿途追杀,也没人敢来追杀。

    江湖上都,想杀一个角力武夫,找五个角力武夫也就够了。

    想杀一个武秀巅峰,找五个武秀巅峰就差不多了。

    想杀一个气胜巅峰,至少要五个气胜巅峰,可能更多。

    但是要杀一个入神境的地仙,只能找一个实力更强的入神境地仙。

    入神境地仙到底有多少个?

    没人知道,这些躲在洞福地修行的入神境地仙,大多想着白日飞升成就仙,很少有人会像蒲渭阳这般贪恋红尘酒色,以前还只是贪酒好色,现在更是大开杀戒。

    坐在马车里的蒲渭阳,一脸凄凉看着张崇义道:“子,我下半辈子离不开你家了,入神境地仙杀人已是大忌,我一举杀了几千人,随时可能遭到雷噬体,不得好死。

    呵呵,高手,地仙,什么狗屁!”

    产后的魏书岭,身体一渐渐恢复,可是精神层面的创伤绝非短期可以弥补。

    不过能够从那种人伦悲剧中活着走出来,这位大美饶求生欲远超常人。

    她躺在马车最里面的长凳上,下面铺着厚厚绣褥,上面盖着锦绣蚕丝被,整日整夜闭目养神,即便是没有睡觉的时候,也不会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

    张崇义不敢看她。

    不得不,她确实很美,那种美丽跟郦宛丘丰腴的风格迥然相反。

    她身材纤秾匀称,胸脯也不饱满,更像施师菲诺,但脸蛋比施师菲诺精致妩媚太多,是那种不清哪里好看,但凑在一起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美人。

    她的脸色不再惨白,但皮肤依然雪白,身上披着全新的貂裘,也不知是蒲渭阳抢来的还是偷来的。

    这位声称不会赚钱也不会攒钱的刀圣,或许生平第一次当了强盗。

    同车多日,张崇义没见过魏书岭开口话,不管是要做什么,她都是丢给蒲渭阳一个眼神,要喝水了,丢一个眼神。要解手了,丢一个眼神。坐累了想出车厢透气,也是丢一个眼神。

    唯独没有因为腹中饥饿丢一个眼神,她仿佛不会感到饥饿。

    三个大男人要吃东西,她就凑合着吃一点,吃什么都无所谓,也无所谓味道好坏。

    昨在路边吃了一顿形同猪食的面条,三个大男人刚尝一口就气呼呼地倒掉,还想换个地方找点好吃的,她竟把面条全吞进肚子里。

    一行人途经关中时,绕开京城而行,力争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然而是非并不容易躲开。

    马车途经栎阳郊外时,竟然有人拦路打劫。

    打劫倒是没什么,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哪里没有劫匪?

    在凉州,张崇义就遇到过两起打劫,结果一次被他抢光,一次被他杀光。

    这次不一样,劫匪是几个娇滴滴的少女。

    当马夫杨千钟瑟瑟掀开车帘汇报的时候,张崇义透过车帘一眼望去,竟看到一个腰圆膀阔的红衣女子。

    嘶!他不由倒吸凉气,恨不得一头撞死,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兵部侍郎苏振的女儿苏清人。那个腰圆膀阔的大刀女侠,他那娃娃亲的未婚妻。

    一个月前就听苏振被捕入狱,苏家上下被刑部软禁府中,莫非她们逃出来了?

    一路行来,蒲渭阳从来没有在张崇义脸上看见过这种很想一头撞死的表情。

    这子年纪轻轻,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次却有些手忙脚乱。

    杨千钟明知车厢里坐着两个大高手,本不至于畏惧几个娇滴滴的女劫匪。

    准确来,是四个娇滴滴的女劫匪,外加一个腰圆膀阔的大刀女汉子,可他见到张崇义那生无可恋的表情,还以为他认识这几个女劫匪,且她们都是绝顶高手,心里不免有些惴惴,特别是女汉子的大刀还架在他的脖子上。

    红衣女子歪着头冲车厢里喊道:“各位老爷,不好意思,我们有点急事,想借你的马车一用。”

    她将脑袋伸进车厢扫视,瞧着张崇义的脸蛋似曾相识,诧异道:“哟,这位哥,我瞧着你脸有点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张崇义连忙摆手道:“姑娘,我们绝对没见过,像你这么威武雄壮的山大王,本公子怎么可能见过?”

    红衣女子眉头蹙起,凶巴巴道:“呸,谁是山大王,我们这是迫不得已。

    实话跟你了吧,我们刚从京城里逃出来,急着赶去幽州,可惜走的仓促,身上啥都没带,被逼无奈才抢你们的马车,请你见谅。

    日后若是有缘再见,一定加倍赔偿。”

    自从魏书岭出事后,蒲渭阳再也不复昔日的潇洒雍容,魏书岭闭口不言不语,他其实也好不了太多,沉默的时间居多,偶尔上几句话也是萧索悲凉。

    此时见张崇义对红衣女子瑟瑟缩缩,明显有畏惧之意,心里顿感好奇,声讥讽道:“怎么?她明明不认识你,你见到她却像老鼠见到猫,你们这算是怎么回事?”

    一个大声问话,一个声问话,张崇义不知该先回答哪个,杨千钟本想吱个声,奈何大刀加颈,自己是砧板上的肉,旁边虽有两个武林高手,却不确定对方是否来得及救他一命,只能紧闭嘴巴,唯恐不心激怒女劫匪。

    见张崇义不发话,蒲渭阳也就不客气的冷笑道:“这位姑娘,我们也不方便,车里有病人,你们还是去抢下一部车吧。”

    对蒲渭阳而言,这已经是最为客气的表达方式了,要不是看在对方与自己的女儿年龄相当,言语间颇有几分略显滑稽的客气,他早就一刀了结她们。

    什么狗屁雷轰顶,反正已经杀人无数,也不在乎多杀几个。

    只要张崇义愿意用张家气运罩住他,雷也奈何不了。

    红衣女子眉头拧紧,径自掀开车帘,盯着被遮的严严实实的魏书岭,不由怔了一怔,苦笑道:“还真有病人呀,对不住啦,你们走吧!”

    完退了出去,大刀从杨千钟的脖子上抽走,跟旁边几个女子解释道:“车上有病人,这辆车不能抢,再等等吧。”

    张崇义大大松了一口气。

    蒲渭阳皱眉道:“你们到底认不认识?”

    张崇义耸耸肩道:“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蒲渭阳一时搞不明白,也就懒得多费思量。

    张崇义有些犹豫不决,这苏清人再不像个女人,终究与他订着娃娃亲,她带着丫鬟侍女费尽千辛万苦从刑部看管的苏府里逃出来,自己就这样扬长而去,好像不过去吧?

    可是他总不能直接屁颠屁颠跑去跟她,你好,我张崇义,是你未婚夫,你跟我走吧。这娘们肯定不会相信呀。

    马车刚走出几十步,蒲渭阳张崇义几乎同时察觉到车后气流涌动,似乎有几十个人从树林里窜出来,跟着有人大叫道:“大胆苏清人,刑部明令你们不准出府,你们竟敢擅自逃离苏府,这是要造反吗?”

    张崇义按耐不住好奇心,偷偷掀开窗帘回头察看,却见那些人都穿着刑部官服,所有人持刀带棒,凶神恶煞地围着五名少女。

    嘿,起来真该死,除了腰圆膀阔的苏清人不堪入目,四个丫鬟装扮的女子长得甜美可人、亭亭玉立,特别是其中一个穿着绿色绸衫的姑娘,瞧着大概十四五岁,长得清秀婉约,虽不如郦宛丘丰满却比施师圆润,尽管尚未完全长开,却是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

    张崇义好生气闷,这位“纸上冠军侯”苏大人真不会生女儿,生出这样一个腰圆膀阔的女侠,选侍女的眼光倒是独到。

    苏姐身边随便一个侍女都比她强上千倍万倍,也不知道这个姐当的揪不揪心。

    眼见五人陷入包围,别他们还有婚约在身,那女侠他是未过门的妻子,就冲着苏振宁死不在淫威下退婚的份上,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眼见那位红衣女侠把绿衫姑娘护在身后,大刀横在胸前,愤愤道:“狗贼,我们苏家怎么是造反呢?

    无非是不肯跟你们同流合污罢了,你们这些狗贼助纣为虐,残害忠良,难道就不怕理昭昭,报应不爽?”

    那位差役头目大概三十来岁,长得眉清目秀,很有些英挺之气,手里拿着一把雁翎刀,微微苦笑道:“苏姐,朝廷里的是是非非,我们这些卒子无权过问。

    朝廷只是将你们软禁在府里,完全没有加害的意思,你们贸然逃出苏府,还想投靠幽州,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幽州现在跟朝廷势同水火,你们这是去投敌,知不知道?”

    红衣女侠冷笑道:“投敌?幽州何时变成敌人了?

    幽州难道不是大旗的州郡?你们那些主子觊觎幽州的财富,想去人家土地上抢夺金银财宝,还想逼得我父亲跟你们狼狈为奸?

    你们害了我父亲,还没有加害的意思,难道要等你们把苏府的人都杀光?”

    张崇义虎躯一震,苏振死了?朝廷真敢对他下杀手?不至于吧。

    这种纸上谈兵的书呆子,只会夸夸其谈博取虚名,在文人士子中享有极高的声誉,杀他容易引起舆情汹涌,留着他却掀不起大风大浪,韩云山这是病急乱投医吗?

    差役头目顿了一顿,大声驳斥道:“胡袄,苏大人如今好端端住在刑部大牢里,生龙活虎,谁我们害了他?”

    张崇义见他们各执一词,也不知谁真谁假,一脸茫然。

    红衣女子冷笑道:“我们通过刑部内线已经证实了,我父亲昨晚被你们偷偷害死了,你们隐瞒消息,以为可以瞒过海?

    哼,你们这般残害忠良,丧心病狂,总有一会遭打雷劈的。”

    远处的蒲渭阳听着气闷,轻轻哼了一声,冷笑道:“打雷劈?就这些跳梁丑还有资格让雷来劈?”

    张崇义听他阴阳怪气的嘲讽,忍不住腹诽道:“是呀,也就你这种入神境高人有资格让雷劈一劈。”

    差役头目沉默片刻,彬彬有礼道:“苏姐,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我只知道朝廷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明文给苏大人定罪。

    你们还是乖乖回去吧,回到苏府静候朝廷发落。要是就这样走了,那可真是畏罪潜逃,变成钦犯了。”

    旁边一人恶狠狠道:“都头,何必跟这群娘们客气,把她们抓回去就行了。”

    此人显然不把都头放在眼里,反手将刀置于身后,出拳袭向红衣女子,显得轻蔑之极,意思是我打你都不用动兵器。

    红衣女子怒极反笑,大刀横向一斩。那人双足一点,凌空高高飞起,左手五指成爪袭向她右肩。

    红衣女子抬肘撞他胸口,那人变招飞快,爪化为掌,拍向女子右肘,庞大的身躯借势向后飘去,轻轻在旁边一棵枯树上重重踩了一脚,再次俯冲而去,左掌直劈女子。

    张崇义开始以为这人是胡吹大气,待见他右手持刀不用,单凭一只左手对敌,依然是游刃有余,倒是有些本事,显然比红衣女子略胜一筹。

    红衣女子挥刀当空一斩,那人似乎摸清了她的武功深浅,这次不避不让,迎着冷冽刀锋直上,嘴角微露哂笑,左手巧妙地避开刀刃,两根手指轻轻巧巧捏住刀背,顺势一带,就将大刀夺了过来,还将红衣女子牵引的向前滑出两步,差点仰面摔倒。

    那人这番出手明显是武秀巅峰的修为,而那红衣女子不过是武秀中阶,差着两个等级,根本就不是对手。

    蒲渭阳冷冷瞧着张崇义一脸关切的样子,阴阳怪气道:“你还不出手?还不认识,看看你的表情,明显是担心得很。”

    张崇义揭开车帘,纵身跳下马车,慢慢走过去。

    那差役头领神色略微一沉,朝着缓步踱来的张崇义,大声喝道:“刑部办案,无关热请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