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客房,迎面恰好遇到苏清热人。
苏清人秋水般清澈的眸子,落在野性奔放的菲诺身上,看向张崇义道:“这位姑娘就是你奔袭草场抓来的俘虏?”
菲诺缠着张崇义的右臂,看着苏清壤:“是呀,我以前是他的俘虏,现在是他的女人,我是他第三个老婆,姑娘你是他什么人?”
甚少拘谨的张崇义,面对苏清人有些局促不安,讪笑道:“我们暂时不去涿郡,直接去蓟州镇北侯府,快过年了,我父亲已把郦宛丘她们接去了蓟州,你也一起去吧!”
苏清人咬了咬唇,一声不吭地带着丫鬟离开。
张崇义派人将蒲渭阳父女和杨千钟请来,再去跟楚珩辞校楚珩见他们人数太多,一辆马车根本装不下,便送了一部马车给他们。
菲诺随身带着涿郡的五十骑,楚珩就没必要派兵护送。
因菲诺从而降,跟张崇义形影不离,苏清热人看着张崇义就像看着抛妻弃子的薄情郎,虽敢怒不敢言,却不愿跟他同乘一部车。
于是张崇义菲诺蒲渭阳父女同乘,杨千钟当车夫。苏府五个女人同乘,苏思文当车夫。涿郡五十骑紧随其后。
一路上,前面的马车里,菲诺叽叽喳喳地个不停,讲述这两个月在山上的趣闻,什么追野兔呀,抓雪鹰呀,射山鼠呀,还堆了一个大雪人,攒了一堆风干肉。
张崇义知道那座山头处于北风入口,冷风割脸极疼,这青奴傻妞雪中作乐,不知吃了多少苦,一脸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蛋,这脸蛋比两个月前更加干燥。
后面的马车里,苏思文领着三个丫鬟不停数落张崇义,他风流成性,他好色无厌,总之全是埋怨数落。
苏清人原本就在吃菲诺的干醋,越听越是烦躁,冷冷怼了一句:“那我不嫁他了,现在打道回府去京城?”
四女哑口无言。这时候打道回府,上千里兵荒马乱的路程,她们几个娇滴滴的女子,简直就是兵纺盘中餐碗中肉,随时可能被几十个大汉轮奸,不定还会像蒲舒儿所,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强盗烤来吃了。
来的时候,虽张崇义杀了几百名强盗山匪,然而被强盗山匪虐杀的旅客更多,路上不时就能看到赤身裸体肠穿肚烂的尸体,简直是触目惊心!
她们逃出苏府之时,原以为凭借苏思文的武功自保无虞,直到看见张崇义与强盗山匪交手,才意识到她那点花拳绣腿毫无用处,每每思之就不寒而栗。
苏清人像是要服丫鬟又像是自我慰藉:“侯门公子,谁不是三妻四妾,便是几十个侍妾的也不少见。
张家是将门世家,常年跟青奴黑水打仗,子孙后代战死者极多,更是要多娶妻妾开枝散叶。
张崇义爷爷娶了一妻九妾,生下二十一子四女,如今只剩下四子一女,除了三个年少夭折,其余的全都战死沙场。
听张崇义最的叔叔,十五岁就上战场,单枪匹马冲进青奴阵营,陷入重兵包围,被乱刀分尸,尸骨无存。
你们只看到张家的表面风光,谁会关心张家儿郎的流血牺牲呢?镇北侯府这百年荣耀,都是张家儿郎用鲜血换来的!”
众女闻言悚惧,心想当张家的儿女也太惨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胆大泼辣的灵珠忍不住出言调侃:“那姐你可得加把劲,帮公子多生十个八个将军,去打那些青奴蛮夷。”
苏清人羞得要撕她的嘴。
四个少女主不像主仆不像仆的玩闹,一点规矩都没有,闹得马车左摇右晃,苏思文大声警告:“喂喂喂,消停点,当心翻车,要是把车打翻,又得跟张崇义那薄情郎挤一部车。”
风雪兼程走了两,一行人才发现幽州当真是世外桃源,中原的战火连,并州的盗匪横行,在这里都看不到。
各地都在迎风冒雪备年货,家家户户喜气洋洋迎新年,一派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
苏清热人大发感慨,难怪百姓都张家治幽有方,宁做张家犬,不做李家人。多亏她们此时处于上谷渔阳一带,靠近冀州的涿郡渤海两郡则是另一番景象。
近日开始有大批逃难的中原百姓拖家带口涌进来,老郡守张平之、郡丞司马晋、郡尉张微为了安置成千上万的难民,忙的焦头烂额,正牌郡守张崇义倒在这里游山玩水。
眼看距离蓟州只剩下几十里路,在一片柿子林拐了一个弯,车队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
靠在车厢里假寐的张崇义,眉头微微皱起,喊道:“杨先生,怎么停了?”
杨千钟揭开车帘回禀道:“公子,有人拦路。”
“什么人?劫匪么?真有意思,蓟州附近还有人敢拦路抢劫?”
张崇义一面着话,一面猱身钻出车厢,却见前方站着三十余名彪形大汉,全都配着江湖上常见的弯刀,正与涿郡五十骑对峙。
领头那人四十来岁,长得极为魁梧雄壮,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渊渟岳峙,浑身上下都是大宗师风范,但那长相显而易见不是中原的汉人。
张崇义只看了一眼,隐隐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一时却想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他。
那人见到张崇义,眼中锐芒闪烁,用有些蹩脚的汉人话喊道:“子,把菲诺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张崇义听他提起菲诺,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此人正是当初偷袭泉儿湾草场时,一枪将他打趴下的那名青奴高手。
张崇义还没回答,菲诺敏捷如猫,从车厢里麻溜的钻出来,满脸欢欣雀跃,朝着那人喊了一句简短的青奴话,一步跳下马车,跑着奔向那人。
张崇义能够听懂一些简单的青奴话,知道菲诺喊出的那个词是父亲的意思,不由怔了一怔,此人竟是菲诺的父亲,左贤王阿尔托的儿子蒙力。
左贤王阿尔托现有十三个儿子,蒙力排行第三,武功最高。
菲诺猛地投入蒙力怀里,尽情地撒娇。
蒙力一脸的舐犊情深,抚摸着她的脑袋瓜子,用青奴话向她询问了几句,菲诺叽叽呱呱地回答,清脆流利。
张崇义的青奴话不算精通,这对父女用地道纯熟的青奴话交流,语速极快,且还带着一些地方口音,张崇义便听不太明白。
张崇义跳下马车,准备过去跟这位老丈人寒暄几句。
蒙力将菲诺藏在身后,如临大敌地瞪着张崇义道:“四公子,我来接菲诺回家,请你不要阻拦。”
张崇义一怔。菲诺却急了,在他背后噼里啪啦地解释一通,蒙力听完,脸色变幻不定,厉声驳斥菲诺。
菲诺急的都快哭了,想要挣脱他的束缚,跑回张崇义身边。
张崇义即便是傻子,也已看出菲诺不愿跟他返回草原,蒙力坚决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