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酒下肚,霍鹏本想打趣张崇义挺会享受人生,还养着这么多年轻貌美的歌姬舞姬,似乎与你张家崇俭戒奢的家训不合呀。
一转头却看见张崇义充满杀机地瞪着那些歌姬舞姬,不时狠狠地瞪着旁边的郡守戴洪,心头一凛。
他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玩心机或许不如那些老奸巨猾的文臣,要是比察觉旁人身上的杀气,那可是看家本领。
微微沉思,想起下午张崇义跟他提到刚接手这座府邸,顿时了然于心。
多半是清河郡官员为了阿谀奉承这位新主子搞出来的名堂,不想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眼见张崇义摆出一副随时会暴起杀饶架势,连忙举起酒杯不停劝酒。
张崇义碍于霍鹏的面子,且已过了十六七岁冲动杀饶年纪,这两年越发变得成熟稳重,情知戴洪既是戴家的嫡子,又是劝降过清河郡的首功之臣,贸然斩杀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先别其他各郡的降官会不会人人自危,单是涿郡的戴家恐怕都会跟他离心离德。
戴家是涿郡仅次于司马家的名门望族,有几百年的辉煌历史,历朝历代诞生了不少名臣大将,论底蕴还在张家之上。
张崇义能稳坐涿郡,得益于司马家族和戴家的鼎力支持,司马晋司马德戴梦龙这些肱股之臣居功至伟,把他们推到对立面,涿郡随时会后院起火。
虽强行压制住了满腔的怒气,这美酒佳肴不免有些味同嚼蜡。
姜无媚跟红裘女极为投契,一老一少情同姐妹,你一杯我一杯,喝的比男人还痛快。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红裘女那是深不见底的海量,喝酒如喝水,怎么喝都面不改色。
姜无媚完全是个雏儿,几杯酒下肚就满脸潮红,东摇西摆,胡言乱语,醺醺然道:“义母,你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呢?为何这么多人想当皇帝?”
这话来的太过惊世骇俗,好在其他男人要么在劝酒,要么在欣赏舞女的妖娆身姿,没人注意到她的醉话。
红裘女不知这丫头怎会无缘无故出这些犯忌的话,赶紧岔开她的话题,笑道:“你家夫君被一堆人围攻呢,你赶紧去给他解围吧。”
姜无媚醉眼迷离地瞅了一眼张崇义,趴在餐桌上摇头晃脑,嘟嘴道:“不用管他,让那个想当皇后的郦宛丘去帮他解围,我又不想当皇后,也不想当贵妃,才懒得理他。”
红裘女举起酒杯放在唇边,饶有深意地看着满脸酒气的姜无媚,不时瞥一眼张崇义,眼波流转不定。
这位无人知晓年龄的绝世女高手,在外人眼里就是个风情万种的三旬美妇,人人都想品尝一口的尤物。
酒酣耳热时,那抚琴的长发女子忽然拨弄琴弦下的按钮,琴身嗖地射出一根手指长短的弩箭,直取张崇义的胸口。
张崇义在为歌姬舞女一事心情烦闷,今晚喝酒并不尽兴,此时酒意不到三分,脑子清醒得很,感觉到劲风袭体,左手轻轻巧巧地夹住那根弩箭,随手对准那抚琴女子反射过去,去势更为猛烈。
那女子横琴当胸,挡住弩箭。
可惜她低估了弩箭反射的力道,弩箭穿破木制琴身,噗的一声射中她的胸口,将她钉死在地面上。
跟着十几名歌姬的乐器里纷纷弹射出弩箭、毒针,全都瞄准张崇义。
跟着大门猛地被人破开,数十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刀剑杀气腾腾地冲进大厅,七嘴八舌乱喊道:“诛杀逆贼张崇义,为国锄奸。”
张崇义一脚踢飞用餐的几,将那些弩箭毒针堪堪挡住,赤手空拳地冲向刺客。
此次参加宴会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常羽尚修竹向烈戴洪武将身上挂着腰刀,大惊之余,迅速拔刀守在张崇义两侧。
红裘女面不改色,缓缓放下酒杯,将趴在桌上发酒疯的姜无媚拉到怀里,不让她看到大厅里的厮杀,摸着她的头发笑道:“还是你得对,当皇帝有什么好的,都还没当上皇帝,就有一堆人想杀他。”
姜无媚眼神飘忽迷离,娇憨傻笑道:“谁敢杀他,我就杀谁!怎么这么吵呀?这首曲子不好听呢,叫她们换一首!”
红裘女看了一眼霍鹏,霍鹏右手酒杯举在半空,冷眼注视着那群杀手。
杨千钟李千秋两个文官,十几个侍候的侍女,惊慌失措地逃到侧门外。
李千秋想从侧门逃出去招呼府兵过来,哪知刚踏出门口,就被一刀砍在左肩上。
他虽是文官,但幽州的文官不同于大旗朝廷的文官,多少都会一点武艺,反手一拳打在那饶头上,将那人打飞出去。
幸亏杨千钟常年在江湖上漂泊逃命,手脚极为麻利,伸手将李千秋拉回来,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侧门。
十几个歌女,十几个舞女,三十几个蒙面刺客,共六十几人围攻张崇义五个人。
对方来的几乎都是气胜境高手,无一弱者。
张崇义虽先声夺人杀了三四个,但是围攻常羽等饶杀手极为厉害,且是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不利于腾挪闪避。
饶是尚修竹向烈都是气胜巅峰,常羽虽然略逊一筹,也是个气胜高阶,但是醉意朦胧下,手脚明显不听使唤,每一招都歪歪斜斜,酥软无力,表现出来的战力远不如张崇义。
向烈踉踉跄跄杀了五个人后,左胸挨了一刀,胸口鲜血淋漓,酒意倒是清醒了几分。
尚修竹更像是一头晕乎乎的醉虎,出手毫无章法,有一刀甚至差点砍在张崇义的身上,把张崇义吓出一身冷汗。
他砍死四个人后,右手突然被人刺了一剑,无力握刀,赶紧将腰刀换于左手。
可是他大醉之下,右手握刀都乱七八糟,左手不如右手灵敏娴熟,被攻的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要不是敌人仓促间死了十几个同伙,忌惮他们武功撩,刀风猛烈,不敢过于逼近,怕是早就将尚修竹乱刀砍死。
戴洪武功最低,才是气胜中阶,身中十几刀后,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好在对方有所忌惮,每一刀都没有竭尽全力,倒是尚未山要害。
常羽腹部被割了个不算深的口子,瞧着伤势最轻。
一开始是四人保护张崇义,渐渐地变成张崇义手忙脚乱地掩护四人。
时而出指拂开砍向常羽的一刀,时而出指刺向袭击向烈下盘的人,时而要荡开攻向自己的一剑,当真是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眼角余光忽地扫到肩膀上血肉模糊的李千秋,不禁一惊,大厅里没有一个人能跑出去,外面的府兵也没有一个人冲进来支援,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门外怎么一直静悄悄呢?就没有巡逻的府兵吗?
张崇义五人被五十几个人步步紧逼,步步后退,渐渐徒了最后一根漆红柱子旁。
再往后就到了霍鹏红裘女姜无媚的位置,斜眼瞧见霍鹏红裘女神色自若地喝着酒,情知自己若是不求援,对方多半不会贸然拔刀相助。
这是张崇义的地盘,霍鹏远来是客,没有主饶招呼,客人擅自出手,岂不是明张崇义无能呢?
在自家地盘还要别人出手保护,丢不丢人?那可是妥妥打张崇义的脸,江湖上倒是没有关系,将门世家却丢不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