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媚就像是个乡下进城的丫头,对京城一切都倍感新鲜好奇,一路上东买买西看看,几乎每家吃店零食店都要进去扫货。
张崇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买单,寇登像个傻子似的东张西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紧张兮兮扫视着擦身而过的每一个路人。
张崇义好几次提醒他,放轻松,别太过绷紧神经,自己是气胜巅峰,姜无媚如今也是气胜中阶,寇登是气胜高阶,在后面赶马车的张擒虎更是世所罕见的生神力。
只要不是养维清那种武圣级别的高手,便是中原十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在话下,更别区区几个谍子死士。
寇登不停地咳声叹气,声嘀咕道:“公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月皇宫里都查出了五个死士谍子,想混进清凉殿不利于姜夫人,形势非常严峻,不可不防。
您力排众议提拔我当侍卫统领,杨大人张大缺初都极力反对,认为我年轻难当大任。
这次陪您和夫人出来逛街原本就是瞒着他们,要是被张大人获知此事,估计得狠狠地参我一本,我这侍卫统领怕是当到头了。”
张崇义勾着他的肩膀拍了拍,笑眯眯道:“寇登呀,你还是要看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你要是再啰里啰嗦,惹的夫人逛街都没兴致,不用等张居贤参你,我先把你撸了。
叽叽歪歪,婆婆妈妈,你是侍卫统领,不是管家婆。”
寇登乖乖闭上嘴,可是一双鹰眼依旧警惕地打探四周环境。
逛完东城青龙大街附近的老三街,张擒虎憨憨地喊道:“夫人,车厢快装满了,再买就装不下了。”
姜无媚半信半疑地跑到马车旁,掀开车帘探头一看,嘿,原来不知不觉就塞了大半车厢果脯蜜饯酥饼糕点等,再买下去怕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张崇义一路上只顾着埋头买单,观察街头巷尾的民生民情,有时候凝神思索军国大事,东西都是寇登搬上马车的,闻言心里有些惊讶,也跟过去看了看。
嘶!这败家娘们,怎么一个时辰不到就塞满了半个车厢?
姜无媚羞涩一笑,摇头晃脑地嘟起嘴巴撒娇,若是让别人瞧见,打死都不敢相信这位贵妇会是皇宫里的贵妃娘娘,当然那身价值连城的貂裘除外。
张崇义低头数了数荷包里的银钱,心想东西倒是不贵,大半车厢糖果糕点才花了区区二十两银子。
承光十一年,他初次游历江湖到京城,当时每月五两银子的月俸钱,感觉花二十两购物算是大手大脚。
这些年他执掌大将军府,经常大笔一挥就是成千上万两银子撒出去。
登基称帝后,招兵买马打造兵器盔甲动辄就是数十万两银子的大笔开销,哪里还会把二十两银子瞧在眼里?
他摸了摸姜无媚淘气的脸蛋,柔声道:“马车装不下了,就不要再买了吧,再买下去估计还得租辆马车回宫。”
姜无媚可爱地眨了眨眼,连忙点头道:“好,不买了,去吃东西吧,听宫女们,东城有几家老店的菜肴极精致极美味,比皇宫御厨做的还好吃。”
张崇义抬头望着灰蒙蒙的色,眼神悠远深邃,意味深长道:“还是去西城走走吧,突然想去看望一个老朋友,顺道交办一些事情。”
姜无媚讶异道:“你在京城还有朋友呀?”
张崇义将她抱上马车,笑道:“应该算是亲戚。
她是郦宛丘的二姨,当年要不是她把郦宛丘用药迷晕塞在我马车里带回幽州,我们恐怕就擦身而过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一边话,一边跳上马车,将车厢里的吃塞到里面,一人坐一张凳子。
寇登跟着上了马车,驱车调转方向,往西城而去。
马车一路穿街过巷,轧过青石板路面,沿途地面有少许颠簸。
中途还遇到了几股巡逻的城卫军,那些校尉陡然见到寇登,赶紧翻身下马行礼。
这些都是心思通透的聪明人,看见大内侍卫统领在当车夫,脑子一转,立刻猜出马车里多半是宫里的贵人。
如今大燕皇宫里的贵人并不多,无非是皇帝和姜夫人,那马车里的贵人已经呼之欲出,吓得就要当街跪地磕头。
寇登急忙拦住他们,喝令他们不可造次,泄露陛下的身份。
校尉慌慌张张嘱咐士兵立刻让开道路,弄得那些士兵一头雾水。
校尉猜到多半是皇帝陛下微服出巡,快马加鞭赶回卫将军府邸告知卫将军向烈。
如今永安城的防务部署,皇宫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归寇登掌控,两万城卫军归卫将军向烈节制,蓝田大营和茂陵大营的八万新兵暂由镇国大将军兼兵部侍郎冯礼训练。
冯礼只有练兵权,没有调兵权。
要想调动蓝田大营茂陵大营的兵马,必须出示皇帝的诏书虎符,二者缺一不可,擅自调动十人出营等同谋反,满门抄斩。
不到一刻钟,马车进入西城的白虎大街。
张崇义凭借模糊的记忆指挥寇登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才找到帘年的楼春客栈。
乔木森森,景色依旧,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楼春竟然没有被烧毁,张崇义老远就看到那个风骚的半老徐娘正在门口搔首弄姿。
正是郦宛丘的二姨,戚大娘!
马车缓缓进入客栈的院子。
正在门口卖弄风骚的戚大娘,一看见那装饰豪华的马车,眼睛闪闪发光,立刻知道来了贵宾,满脸堆出谄笑快步迎过去,手里的丝巾凌空一甩,招呼道:
“哎哟,贵客临门呀,敢问大人是打尖还是住店?”
车帘尚未推开,张崇义雄壮豪迈的声音铿然响起:“不是打尖,也不是住店,而是来探亲。”
戚大娘微微一愣,直勾勾盯着马车,隐约感觉这声音似曾相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忽见车帘从中间向两侧拉开,一个头戴金冠、身穿鹤氅大衣的青年将军猱身而出,满面含笑地跳下马车。
随后车厢又钻出一个披着貂裘大衣的美貌贵妇,粉面含春,蜂腰细臀,着实是贵不可言,那青年心翼翼将贵妇扶下马车。
戚大娘如遭雷击,木然僵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崇义,许久才如梦初醒,吓得就要俯身跪倒行礼,似乎想喊一声:“参见陛...”
张崇义急忙向前搀住她的双臂,大声截断她的话头:“戚大娘,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什么参不参见的,我们都是亲戚,不用如此客套。”
戚大娘满脸惶恐,不停地四处张望,先看一眼寇登张擒虎姜无媚,再眺望门口,诧异道:“你怎么没带御林军护驾?这多危险呀。”
张崇义探头看着客栈里面人头攒动,杂七杂澳客人推杯换盏,拼酒逗乐,生意极为兴隆,笑吟吟道:
“看样子你的生意恢复的很快呀,这就门庭若市了,走,去你后院话。”
戚大娘赶紧在前面带路,张崇义牵着姜无媚紧随于后,寇登张擒虎将马车赶到客栈的后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