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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潼关险境
    此次潼关战事之恶劣,着实超出了张崇义的预料。

    范进没有派遣老成稳重的大将军陈部魁,而是任命陈部魁侄子、骠骑将军陈槟为先锋大将,全权负责前线攻势。

    陈槟用兵诡谲多变,作战勇猛犀利,两连克潼关以东的五关六寨。

    金陡关连同附近的据点全部沦丧,大燕将士死伤一万七千余人。

    陈槟的前锋部队迅速逼近潼关城下。

    更危险的是,老奸巨猾的廉斩果断放弃易守难攻的武关,率领八万兵马绕道弘农郡,与范进会师潼关城外。

    潼关城外黑压压地聚集了二十万虎狼之师,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张崇义原本拥兵近二十五万,虽大多是不曾上马饮血的新兵,战力存疑,却足够守御关中地区的城池关隘。

    弘农惨败后,五万精锐折损四万多,仅剩一万人马狼狈地撤回关内,兵力才显得捉襟见肘。

    陈仓散关沿线部署了三万,武关沿线分去了三万,潼关附近分去了四万,蒲津渡龙门渡分去一万,河东郡分去两万,永安城分走两万。

    此时蓝田大营茂陵大营只有入伍时间很短的六万新兵蛋子。

    若是只看数量,他跟兖州荆州联军似乎是势均力敌,绝对有着一战之力。

    然而这二十多万兵马几乎都是半年招募的新兵,没有经历过战火的锤炼,据城死守兴许勉强还能凑合,绝对难以胜任出城野战的任务。

    新兵只能锦上添花,无法雪中送炭。

    大胜时或许可以帮忙摇旗呐喊助长威风,然而一旦战事不利,极容易一溃千里,如同范进的刑水大败潼关大败。

    张崇义肩上的压力前所未有,连日来废寝忘食,不是在巡视户部粮仓,部署筹粮任务,就是在检阅蓝田大营茂陵大营,督促新兵加快训练。

    之前训练新兵都是镇国大将军、兵部侍郎冯礼在负责,进度着实有些缓慢。

    前些日子改由尚修竹训练茂陵大营的三万新兵,向烈训练蓝田大营的三万新兵,催促他们日以继夜,务必要在两个月内形成战力,以便随时驰援潼关战事。

    在杨千钟等饶建议下,张崇义每隔两日就去一趟兵营,与官兵们谈地、喝酒吃肉,趁机收拢人心,这是张崇义的看家本领,当真是信手拈来。

    二月中旬,冀州传来大的好消息,巨鹿郡终于拿下。

    韩后石及所有党羽悉数被杀,常山郡郡守刘屏山举城投降,冀州九郡全部纳入大燕版图。

    张崇义本要传诏给张微张潮郭怀玉等人,急令他们率军渡河,采取围魏救赵的计策,攻打大魏国都陈留城,迫使范进回兵自救。

    不想冀州这半年来连番血战,虽巨鹿之战勉强获胜,却是一场惨胜,精锐兵马损失了大半,钱粮器械消耗一空,半年内恐怕难以恢复元气。

    更有甚者,青州那边不知是范进派人在蛊惑滋事,还是别人图谋不轨,近三个月来多次爆发民变,不知不觉啸聚了上万贼兵。

    这些贼兵欺软怕硬,不敢攻打重兵防守的郡城,却在各地的县城烧杀抢掠,残忍屠杀官兵百姓,弄得青州境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季大甫等人多次领兵剿杀,每次都是功亏一篑。

    这伙贼兵来去如风,嗅觉极其敏锐,稍有风吹草动立刻遁入泰山之中,寻求范进势力的庇护。

    季大甫等人不敢越境追杀,只能眼睁睁看着贼寇逍遥法外。

    为了剿灭这伙贼兵,张微派遣张潮领着一万精兵,从平原郡的鱼跃津渡河南下,在济南郡南北两侧沿线布防,总算是遏制住了贼兵的猖狂势头,不过却也无力攻打兖州的城池。

    潼关城外,主持战事的陈槟着实是个战争疯子。

    一般大将攻打重兵把守的坚城,前几都是试牛刀,派兵试探敌饶兵力部署,多以佯攻为主。

    陈槟不知是否在范进面前立下了必死的军令状,甫一攻城就是毫无保留的全军压上。

    数万大军如同饿狼扑食,无穷无尽的投石车、冲车、床弩、云梯等一字排开,不计其数的箭雨飞石如同从而降的流星,浩浩荡荡的落在狭窄的潼关城墙上,砸的城上城下人仰马翻,血流漂杵。

    潼关守将、上军大将军薛焉在潼关戍守数年,与陈部魁交手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这等孤注一掷的攻城架势,刚交手就被打蒙了。

    短短一个上午竟然战死了五六千人,几乎抵得上以前大半个月的伤亡。

    好在张崇义昨日将贺中云、尉迟璘、王宝山三位大名鼎鼎的骑将军派来支援,还带来了五千幽州精骑作为后援。

    潼关将士看到幽州骑兵在后,又想起去年大破陈部魁的贺中云将军稳坐钓鱼台,倒是慌而不乱,没有出现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临近黄昏时,气急败坏的陈槟终于鸣金收兵。

    潼关城里城外留下了近两万具尸体,既有大魏国的士兵,又有大燕国的士兵,大魏国战死的士兵足足是大燕国的两倍。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硝烟弥漫,到处都是箭矢巨石,到处都是颓垣断壁,潼关内外就像是经历过一场地震,惨不忍睹。

    早已见惯生死的薛焉面色深沉如水,指挥士兵打扫完战场,右手按在腰刀上,脸上肌肉有些颤动。

    走到正在扶墙观望敌情的贺中云身后,悄声道:“贺将军,今的损失实在太过惨重了,一就折了七千余人。

    如果敌饶攻势接下来还是这么猛烈,这座潼关恐怕守不了几,估计四五内就会被攻破。

    你看是否可以趁夜派骑兵出去偷袭他们的投石车床弩阵地,破坏他们的攻城器械?”

    借着熹微的光线,贺中云目视前方,废然长叹道:“几乎不可能。

    范西元的两千重甲骑兵肯定埋伏在投石车床弩阵地的两翼,我们的骑兵是中甲,对付重甲骑兵只能依靠游走骑射,最怕跟他们近身缠斗。

    在没摸清敌人重甲骑兵的具体部署前,幽骑不计后果地冲出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薛焉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尸体,以及零零星星的烟火,忧心忡忡道:“哎,骑兵不能出去偷营,如此死守恐怕凶多吉少呀。

    我在潼关跟陈部魁前后死磕了三年,陈部魁饱读兵书,用兵谨慎,攻城循规蹈矩,不会像陈槟这般顾头不顾腚。

    他明明是陈部魁的侄子,据从跟随陈部魁学习兵法,怎么行军打仗的作风大相径庭呢?

    我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不恤人命毫无章法的将军,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咬牙切齿,狠狠捶打着血迹斑斑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