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子真是越国公的儿子?”赵桓满脸狐疑之色,接过了刘知远递过来的信件,上面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请赵桓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请对冯宝手下留情,最后更是写了,越国公冯义成,不日就会来到邕州。
越国公冯义成的大名,就是赵桓还在金陵时便早已听,他是刘知远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官职岭南道行军总管。
在大周还未建立之时,冯义成的祖父便已经占据岭南多年,而待到大周立国,已经到了冯义成父亲冯成勇这一辈,冯成勇审时度势,率领岭南州县归降。
当时还是赵桓的爷爷在位,他感念冯氏忠义,册封其为越国公,永镇岭南,而冯家也成了事实上的岭南无冕之王。
后来赵元宏上位,而此时的岭南却隐隐有尾大不掉的感觉,于是赵元宏采取高爵厚禄,大肆封赏,却不赐予实权,并且岭南各州府的官员皆由朝廷任命,这才收回岭南部的分主权。
只不过冯氏一门在岭南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而且赵元宏的战略重心一直不在岭南,导致越国公在岭南的话语权依旧举足轻重。
“因此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替他镇守岭南,最好能和冯义成火拼的那种,只要不威胁到富庶的江南,岭南的人便是死光了,陛下也只会拍手称快!”赵桓一瞬间想明白了赵元宏的心思。
再结合昨日,刘知远那拙劣的演技,要他去万花楼消遣,结果偶遇了冯义成的儿子,自己这是掉进了坑啊,赵桓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起,一脚将刘知远踹了出去。
刘知远滚圆的身子如同胖球一般,噗通两下滚落台阶。
“刘知远,你瞒本王瞒的好惨呐!”
刘知远被踹了一脚,身上沾满泥土树叶,却也不恼怒,起身后依旧乐呵呵笑道:“难得殿下能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
“呵呵,本王以为你在岭南多年,早就没了对陛下的忠心,没想到啊,”赵桓盯着刘知远道。
“嘿嘿,不瞒殿下,下官是赵氏一族的家臣!”
这倒是让赵桓始料未及,家臣是一个家族的核心班底,是家主的股肱之臣,别看赵周如今是坐着皇位,可本质上仍是世家的一员,而家臣便是世家的象征之一,是绝对忠诚之人,与主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活着的时候为你奔走,死了也要在下面为你开路的那种。
“你既是陛下的人,为何被贬到这鸟不拉屎的岭南?”
赵桓的问题却让刘知远面露窘迫,他犹豫了一会才道,“当年陛下在朱雀门布下罗地网,要将上朝的先太子一网打尽。下官当时负责把守宫门,本应提前到达,却因为起得早,扰了夫饶美梦,被训斥了一个多时辰,误了时间,险些让先太子走脱了......”
赵桓第一次觉得,赵元宏竟然脾气还不错,就冲刘知远这个罪过,把他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
“你还真是......”赵桓一时间也不知该什么是好,不过事已至此,只能一步步来了,“何健,你先去找那位冯宝公子发泄一下吧,记得弄出人命,还有不要打脸,万一越国公追问起来,本王可就难堪了。”
“放心吧殿下!”何健可不管你是谁,早已摩拳擦掌。
又过了三日,越国公冯义成总算是来到了邕州,他住在隔壁的广州,按路程来算,可以确定在接到了儿子被打一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出发了。
冯义成年龄大约在五六十岁,没有老态,反而精神抖擞,身着戎装带着十二名全副武装亲卫皆是百战精锐,十三人沉默的一路步行来到州府,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顿时压的刘知远喘不过气来。
“殿下呢?”冯义成看都没看刘知远一眼。
“本王在这儿,”赵桓不等刘知远回话,自己从公厅中走了出来。
冯义成的鹰目盯着赵桓良久,身旁的亲卫也分立左右,一股难以言的肃杀之气顿时弥漫整个州府,一些吏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只觉得冷汗津津,连大气也不敢出。
“越国公冯义成,拜见荆南王殿下!”冯义成略微欠身,弧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免礼。”赵桓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气势上丝毫不弱。
“不知犬子何在?”
赵桓招招手,示意押冯宝上前。一见冯义成,冯宝顿时痛哭流涕,“爹啊,他......”
“住嘴!”还不等冯宝哭诉,冯义成立马喝止道,“你冲撞王驾,不当场格杀你,已经是殿下仁德了!”
冯义成治家极严,因此子孙辈都还算老实,除了冯宝,他虽是庶出,但却是冯宝年纪最的一个儿子,老来得子的冯义成因而对他疏于管教,让他逐渐生出骄横之心,在广州还算收敛,一来到邕州,却释放了本性。
冯义成冲着赵桓又是一拜,道,“殿下,犬子无礼冲撞了您,罪该致死。但还请殿下看在老臣的份上饶过犬子一命,如何?”
赵桓本就没打算杀了冯宝,尤其是在得知他是冯义成的儿子后,若是贸然将其杀了,自己将来在岭南只怕是寸步难校
见赵桓点头,冯义成松了一口气,神色却依旧威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老夫若是不正家风,将来指不定这个逆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罢抽出佩刀,白光一闪,冯宝的左臂被齐齐砍下,身后的两名亲卫立马上前,一个捂住冯宝的嘴,防止他嚎叫,一个则手持烧红的碳块替他止血。
冯义成动作之快,饶是赵桓这边武艺最强的何健都没反应过来,距离最近的赵桓更是被溅了一脸鲜血。
“右臂将来还要读书写字,只好拿左臂来补偿,不知殿下满意否?”冯义成拱手问道。
赵桓自然不会在此乱了阵脚,伸出舌头舔了舔脸色的血迹后,轻笑两声道,“我与贵公子是在青楼偶遇的,怎么看也不想是个读书的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