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桓十分自信,柴令西也不好再多什么,只能拱手告退。
赵桓又嘱咐一番何健需要注意的事宜后,便带几名亲卫返回了邕州,这里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邕州城南外,一块被清出来的空地上,已是人山人海,在人群中央,知州刘知远正带着邕州一众官员庄严肃立,他们的每只手中都拿根五色丝缠成的彩杖,围着一头泥塑而成的土牛,在土牛边上还有泥塑的农夫和农具。
这头由泥土制成的土牛,雕得甚为精致,动作活灵活现,似是正在俯首拉犁,牛尾向四周轻摆,貌似驱赶蚊蝇。
“哎呦喂,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刘知远大老远便看到了骑马归来的赵桓。
“就差您了!”刘知远接过马笼头,将手里的五彩丝制成的彩杖递到赵桓手里。
在鼓乐声中,赵桓带头围着春牛转了一圈,又抽了三鞭,接着邕州大官员一个个依序上前,与赵桓的动作一样,转一圈,抽三鞭。旁边还有吏高唱着劝农歌,声音高亢嘹亮,令人叹为观止。
这便是鞭春牛,称为鞭春,又称打春,用意是祈求丰年,不光是邕州,大周几百州县,乃至下三国,到了立春这一,官吏也好,皇帝也罢,都要进行这一套仪式,以示劝农之意。
还有许多行商在人群中穿梭,高声叫卖着一种与泥塑大牛材质一样的春牛。春牛不过巴掌大,惟妙惟肖。
随着最后一位官员鞭打完毕,喧的锣鼓声突然变了个调调,人群中央,一颗带着红绸的绣球腾空而起,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好似得了什么信号一般,如千军万马一般奔腾而来。
赵桓对此并无什么经验,看得他暗自心惊,这百姓冲撞起来,丝毫不亚于骑兵冲锋,稍有不慎不准就会被踩踏致死。
好在刘知远十分反应迅捷,一把将赵桓拉到安全地方,看起来这样的场面不是一次两次了。
看百姓疯狂的模样,犹如蝗虫过境,眨眼的功夫,方才还好好立在那儿,与真牛一般大的春牛便不见了踪影。
“这也......太疯狂了吧,”赵桓仍心有余悸,捂着胸口不停喘着粗气,还好刘知远动作快,不然他就被疯狂的百姓给撞倒了,不准就成了历史上第一位被踩踏致死的亲王。
“殿下不事农桑,自然不明白春牛对农家意味着什么。若是能抢上一块春牛的碎片,那便预示着来年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经他这么一,赵桓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大周朝到底还是一个以农耕为主的国家,这个时代耕种还都是要看老爷赏不赏脸,开春春耕一事自然关系甚重,尤其还是像春牛这般寓意吉祥的东西。
“今年有殿下在,百姓们还算克制。往年可有不少没抢到春牛碎片的人,直接将主意打到了那些抢到的人身上,为此没少发生过斗殴事件!”刘知远又补充道。
赵桓听完顿感无语,若是放在中原地带也就罢了,可这是在岭南,这里的水土随便撒上稻种,不需要细心打理,便如野草般疯长。
“刘知州,吩咐衙役多看着些,不要闹出事情来才好,”赵桓道。
“下官领命!”
正当赵桓要返回王府时,在人群中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是......墨影?难不成玉儿那边有事发生?”一想到这儿,赵桓心中顿感不妙,连忙上前去询问墨影。
“墨影姐,你怎么又来了,可是玉儿那边有什么事?”
人群中的墨影早就看到了赵桓,只不过她显然注意力不在赵桓身上,“姐那里无事。对令下,上次你身边的那个护卫去哪儿了?”
“无事就好,”赵桓松了口气,却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好端赌,怎么突然关心起了何健?
“他现在领着本王邕州军在群山讨伐蛮部土司,”赵桓回答道。
“哦,”墨影回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兴致明显不高,“哦,对了,姐怕殿下手底下无人可用,便派我前来帮助殿下!”
“你若是来了,玉儿那边......”
“没事,我来岭南之前,太后下旨,她整日心口窝疼,睡不好觉,需要姐进宫日夜在她身边诵佛经才能睡得安稳。”
“太后?”赵桓疑惑片刻,便想明白了其中原由,韩正言保不住韩玉儿,若是赵元宏强令玉儿与大皇子成婚,那他只有乖乖将女儿送出去的份。若是大周还有哪里能保得住玉儿,那只有保慈宫,曹太后那里了。
毕竟赵元宏已经背上了杀兄逼父的罪名,若是在背上个弑母的罪过,死后史官笔下不知要把他写成什么样。
想到这儿,赵桓松了口气,又对墨影道,“有太后保着,想必玉儿应当无事。”
“是啊,姐在听到你的消息后,可是难道展露了笑颜,”墨影撇撇嘴道,“话你那个护卫何时才能回来?”
或许是注意到了赵桓十分八卦的目光,墨影俏脸一红道,“我是想和他切磋切磋,上一次我的目标是你,被他偷袭得手,心中不忿,想一雪前耻,你可别多想啊。”
“到这个,”赵桓想到了什么,“本王更好奇墨影姐你的身份啊,上一次你刺杀我不成,我那宗卫可是都告诉我了,墨影姐你的武艺不在他之下。”
何健的水平赵桓还是知晓的,能在武艺上胜过他的人不多,而且还是一介女流,再观墨影的行为举止,也像是大家出身,如此种种,却甘心在韩玉儿身边为奴为婢,让赵桓心中的疑惑更是加重了几分。
似是注意到了赵桓的疑心,墨影收拢心神,端正道:“殿下请放心,我并非图谋什么,只是因为姐救过我的性命,才心甘情愿,任她驱使。”
“当然,若是殿下好奇我的身份,告诉殿下也无妨,”墨影顿了顿,道,“不瞒殿下,墨影并非中原人氏,而是东去大海万里之遥的东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