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郭府。
与城外打得如火如荼不同,赵桓则是在与卫岳对弈。
而赵桓看似四平八稳端着棋子仔细琢磨,但细心看下去却会发现他好似坐在火炉上烤着一般,坐立难安。
“吃!”卫岳面无表情,执“马”毫不客气的将赵桓的“车”踢下了棋盘,“殿下这车,女子可就笑纳了!”
“嘁!”赵桓暗骂一声,气得一拳猛捶桌面,可谁料力道太大竟把一旁的茶盏震倒,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痛的他呲牙咧嘴。
“唉,殿下您本就棋艺不精,加之现在心神不宁,又何必自讨苦吃呢?”卫岳毫不客气地道。
“你不懂,你不懂!”赵桓摇摇头接过卫岳递来的手帕,擦拭着身上的水渍,“若是城外奋战的是本王一手带出来的邕州军,哪里会这般担心!禁军将士和本王打交道的时间太短,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实在是心里没底啊!”
而且如今赵桓的身份也是不一样了,他的身后身系整个大周,再也不能像过去那般在战场上厮杀了,随便一个流矢就算不能要了他的命,哪怕是受个伤也是大事情。
因此赵桓只能在江陵焦急地等待前线消息传来,这种心里没底,不能掌控全局的的感觉让他焦躁不已,只能拉着卫岳一起下棋来分散注意。
“报!”
终于,赵桓听到了让他期盼已久的声音。一名传令兵匆匆赶来跪倒在赵桓面前高声道,“启禀殿下,曹将军伪装的辎重队已经与魏骑交手了,江陵城内的五千援军也已动身,势要将来犯魏骑全部拿下!”
“好!”赵桓兴奋地弹起身,一巴掌猛地拍在棋盘上。
卫岳叹息一声默默地按照红、黑收拾起棋子来,被赵桓这一巴掌下去,原本正在厮杀的棋子算是乱了套,这盘棋也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紧接着又赶来一名传令兵,他的身上满是血迹狼狈不堪,“启禀殿下,人是萧将军麾下,萧将军命人来报,大军并未抵达预定的伏击地点,而是在半道遇上了叛军!”
这大概就是变数了,计划的再完美无缺,老也总会给你开个玩笑,让你遇上些计划之外的事。
赵桓连忙问道,“叛军大概有多少人?”
“据萧将军测算,少也有四万人!”
听到这个数字赵桓皱起了眉头,禁军的虚实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一次萧明远只带了三万人出去,若是能打个伏击这些人肯定是绰绰有余,但现在却变成了一场遭遇战,这样一来人数的劣势便会被无限放大。
“城中还有多少人马也动用?能喘气的,能握得动刀的速去支援萧将军!”赵桓思索片刻便察觉到萧明远此次乃是三处战局的关键所在,若是萧明远不敌,那叛军极有可能趁势攻城,必须全力支援,否则这场棋可就崩盘了。
“江陵城内还有不足三千人可支援!”
三千人若是骑兵对于几万饶战局还能有些助力,但无奈这些皆是步卒,就算能投入战场恐怕助力有限,而且这三千人若是派出去了,江陵城可就成一座空城了。
正当赵桓犹豫不决时,卫岳在身后道,“殿下莫不是忘了昨日刚刚赶来的赵思忠及其三千蛮兵?我愿领兵出战,支援萧将军!”
经她这么一提醒,赵桓想起了赵思忠,连忙应允下来,卫岳虽是女子,但之前在南诏时斗将斩杀蒙舍龙,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得了赵桓的首肯,卫岳也没有废话拱了拱手便下去准备。
虽有卫岳出阵,但赵桓还是觉得不大放心,在院子中来回转了两圈后,扯着嗓子喊道,“何健,何健!给本王滚出来!”
何健此时没有贴身保护,但赵桓觉得他就在附近。果然一嗓子下去何健显出了身影,只不过令赵桓有些好奇,这家伙竟然是从郭府的后宅出来的,而且神情慌张,衣衫也有些凌乱,看着就不像在干好事。
不过为了避嫌,郭兴泰早早将自家女眷带出了郭府,因此后宅应当并无其他人。但赵桓懒得计较这些,忙对何健道,“本王知道你这家伙也是个不安分的性子,现在城外打得火热,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待会领着本王的亲卫营,随着卫姐和赵思忠去支援萧将军!”
赵桓将何健看得透彻,果然一听这话何健骨子里的热血瞬间就沸腾了起来,不过他还是难得保持了几分理智,“可是殿下,俺和亲卫都出城谁来保护您的安全?”
“呵,江陵城内外都是自己人,难不成本王在这里还能遇险不成?行了,你要是不愿去就让马纯自己去!”
马纯是邕州人,原本只是一名屠户,后来因蛮人侵扰愤而从军,被赵桓看中提拔为亲卫,后来靠着一身力气和忠心逐渐成了赵桓的心腹,负责统领亲卫营。
“诶别啊殿下,俺收拾收拾这就去!”见赵桓欲改口,何健连忙起身,他也是个好战的性子,听闻城外大战连,早就手痒难耐,奈何自己的本职是护卫赵桓,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哼,快些,若是萧将军有失,本王要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何健边跑边笑道,“不劳殿下费力,要是出了事俺任由殿下处置,绝无怨言!”
亲卫营和赵思忠的蛮兵动作很快,仅仅用了半个时辰便集合完毕,出发去支援萧明远。
赵桓站在江陵城头,看着整齐的军阵逐渐消失在视野,心里总算难得安稳了几分,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依旧萦绕心头,无他,不能实时掌控战局让赵桓心里没底,尤其统领的还是并不熟悉禁军。
“呼,本王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只能尽人事知命了!”赵桓自言自语道,罢转身下了城墙,打算回到郭府等候消息。
穿梭在江陵城内,赵桓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神不宁,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难不成前线出问题了?”
正当他走神之际,道路两旁的二层民居突然有数人手持利刃,破窗而出,不用赵桓细看便知他们并非善类,显然是为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