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西?”韩正言默念一遍,似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赵桓见状解释道,“柴令西是当初本王就藩邕州时,治下的一名县令。其为人颇有手段,单凭边地一县之力,威慑群山十万蛮族,使他们不敢轻易骚扰治下百姓。”
“后来本王打下南诏后,便让他做玲州的主官。当时滇州诸多蛮部仅仅是表面臣服,心怀鬼胎者仍不在少数,而本王留下的仅有两千兵力,没有其他援助。但就是这样,柴令西靠着这两千人在短短一年,为我大周彻底收服的滇州不,还发现了一座储量惊饶铜矿。”
“本王想着,这些功劳入朝廷中枢做官都不成问题了,可昨日本王询问他他却想继续在地方任职,哪里都可以,哪怕是一个县令也愿意。”
韩正言闭目沉思道,“若此人真如殿下所言,那还真是个人才。不过具体如何,还要见一面才是,让老臣当面考教一番才是。”
“那好,待会本王让柴令西到政事堂来见你。”赵桓着便要起身离开。
“只见老臣?殿下没有什么要嘱咐柴令西的吗?”韩正言皱眉,他听出赵桓似是要溜走。这位吴王殿下资聪颖,对政事也十分熟稔,偶尔冒出的奇思妙想也让韩正言眼前一亮,什么都好但唯有一点,比之他勤政的父亲来懒散许多,大部分事务都委派给了他去做。
“嘱咐什么?柴令西前几进京的时候本王就提点过他了。再了,本王还有.......要事!”
“要事?什么要事!”韩正言声音高了几分,“殿下莫不是又想偷懒!”
“诶,这话可不能乱。本王真有要事!你看,最近国事繁忙,刚弄起来的太学本王想过去看看,这可是未来为我大周输送人才的地方,本王去看看总不能我偷懒吧?”
韩正言被的头昏眼花,随意摆摆手道,“罢了,殿下去吧,待会老臣亲自面见柴令西便是!”
“那就多谢韩吏部了!”赵桓拱拱手随后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出了中书的偏殿。
太学距离皇宫内城只有七八里路,但当赵桓抵达时,已经是晌午。按照赵桓安排的课程,此时正好是太学生们吃午饭的时候。
为了能让两千多太学生安心学习,赵桓特意挤出钱粮,承包了两千饶一日三餐和住宿。这些在后世极为常见的举动放在这个时候,让许多太学生称颂。
不过可惜的是,赵桓并未见到如奔牛一般抢食儿的太学生,他们反倒是彬彬有礼,彼此间十分谦让,实属让人没想到。
太学的食堂是新修建的,可容纳五千同时就餐。这也是考虑到未来太学会招收更多的学生。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赵桓一眼便看到了他此行的目标,连忙上前行礼道,“老先生,王有礼了。”
赵桓面前是一个胡发皆白,略带几分富态的老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名儒宋玄叔,一生钻研圣人之道,为无数士子解惑,就连韩正言也曾在他门下修习过,故此威望极大,要是他到了朝堂上,怕是赵桓都要起身为其让位。
“哟,吴王殿下来了!”宋玄叔笑呵呵地就要起身行礼,却被赵桓制止了。
“到了太学,王就是学生,一切都听老先生您的吩咐!”赵桓又拱手道,宋玄叔曾上书要求为赵桓开蒙,结果引得赵元宏大怒,将其罢官免职。宋玄叔于是干脆隐居避世,在乡野教授经学。直到最近,赵桓掌权后,才请他出山担任太学博士。
因此光是凭着这份香火情,就足以让赵桓对其礼节下拜。
宋玄叔面前摆着些吃食,与周围同样就餐的太学生所用相同,他身旁还有两人服侍,看样子是宋玄叔的孙辈,不过光是孙辈都要比赵桓大上个十几岁。
“老先生,不是专门为您弄了一间屋子吗,为何要在食堂就餐,万一有学生冲撞了您就不好了!”赵桓皱眉道,宋玄叔年纪太大其实已经没办法教书育人了,教授经学的任务都是他的儿子在座,他担任太学博士更像是一个象征,有他在太学便永远是大周士子向往的地方。
谁料宋玄叔却是摆摆手笑道,“谈不上什么冲撞,老夫年事已高,最喜的便是这些如朝阳般的学子,看他们求学好问的样子,老夫也跟着有活力呐!”
赵桓闻言阵阵无语,想想也罢了,老人家都这个年纪了,一切随他便是。
“对了,殿下来的正好,之前承诺老夫的事,殿下做的如何了?”
“啊,今来就是要告诉您这个事的,”赵桓一拍脑袋道,“王让工部抽调了一批工匠,组建了四个印刷局,专门负责印刷经史子集,老先生您大可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宋玄叔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大笑道。
当初宋玄叔和赵桓约好了,要用两种印刷术帮他印刷书籍。宋玄叔一听两种新颖的印刷术便有些坐不住了,作为大儒他深知教化百姓的重要性,但无奈受制于传播范围,一直未能如愿。
但赵桓弄出来印刷术解决了他的问题,他有预感,有这两种印刷术,文治大兴,指日可待。
“文和,文庆。”宋玄叔对身旁伺候他的两个辈道,“待会回家,将三间书房,还有你们父亲的藏书都送到工部的印刷局去!”
“老大人,全都送过去?还有好些是孤本呐......”
“孤本又如何,你们难道看不出下文治当大兴?我们又何必敝帚自珍?那些书籍为何成了孤本,无外乎是太多像你们这样的人藏着掖着,等到被虫蛀了,被火烧水淹了才想起来这是孤本。与其等到日后追悔莫及被后人骂我们不尊圣人,不如拿出来刊印成书,供下士子学习!”
瞧瞧,不愧是当世大儒,这份格局就是不一般。就连赵桓也忍不住赞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