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小录在地上站稳后,继续仰头望着苏焲。
苏焲没理他,长腿一迈就上了马车,却听小屁孩这时在他身后来了一句,“你喜欢我娘亲。”
苏焲自顾自入到马车里,坐好后,方才撩起车帘一角,朝锦小录勾了勾手指。
锦小录又要往马车上爬。
苏焲非常无情地按住他的脑袋儿,“我不是让你上来。”
“那你叫我干什么?”锦小录没好气问。
苏焲反问:“玩过玩具吗?”
锦小录直觉不是什么好问题,不回答。
苏焲又问:“你的玩具需要很喜欢或喜欢,才会拿出来玩吗?”
锦小录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他心里想,无聊的时候,不喜欢的东西也是能拿出来玩的;有时候,太喜欢的东西,反而不舍得拿出来玩。
苏焲放开他的脑袋,落下车帘,声音从帘子后方飘出来,“玩具嘛,闲暇时拿出来消遣消遣,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不反感就行了。
他最后一句话才说完,锦小录就反应过来了。
这坏蛋的意思是,娘亲在他心里跟玩具一样,他不是喜欢娘亲,他是无聊拿娘亲消遣。
锦小录气得小脸都鼓起来了,强行一提气,纵身就上了马车,冲进里面道:“你会有后悔的一天的!”
苏焲看着眼前这小屁孩,听他说得那么的斩钉截铁,他都要笑了,天底下女人何其多,他会因为一个女人后悔?
“小屁孩,你哪来的自信?”苏焲问。
锦小录哼哼:“到时候你别来求我!”
要是换成别人,敢把娘亲当成玩具,他准要给这人两针的。
但这人有可能是他爹爹,他更想看他后悔他说过的话!
苏焲就当听了一个笑话,但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那种想法说,要继续赶这孩子下马车去。
很快锦洛拿完银子出来,上了马车后,一家三口就出门了。
马车到锦绣河山酒楼门口停下。
然几人才下马车,锦小录就仰头望着苍陌,“叔叔,我不吃酒楼大餐,我要吃街上小吃,你带我去吃好吗?”
苍陌挺无法拒绝锦小录的,便请示了主子。
苏焲挥手,“去吧。”
别在这里碍事挺好的。
苍陌便带着锦小录上街去。
苏焲看着他们的背影融入街上人来人往的人流里,道:“你儿子居然不是找你带他上街。”
锦洛知道这变态又变态又多疑,回道:“还不是他知道国师爷肯定是要我请吃大餐的,叫我我也没办法陪他上街去,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你的狗腿子陪了。”
其实锦洛知道,儿子是记住她那句不要跟苏焲同框,所以找个理由溜走,避免吃饭时摘了面具和苏焲相处。
“确实,你是要请我吃大餐的。”苏焲转身就要踏进锦绣河山酒楼。
然而脚还没踏进去,锦洛先一步抱住他手臂,把他拖着就往别处去,“国师爷,这里我们前两日才来过,我们去别处吃。”
苏焲被她拉着很快就融入街上人流里,与苍陌和锦小录相反的方向而去。
在街上穿梭了许久,到了一处人流稍微少的馄饨摊旁,锦洛按着苏焲就坐了下去,吩咐摊主,“来两碗馄饨。”
苏焲今夜衣着十分稀松平常。
但他那身气质,什么衣裳穿在他身上,都会立即被拉高了档次,虽然戴着面具,但气质一点都没被掩盖,一坐下去,与这摊位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旁边的客人,望了他一眼后,都不由自主往自己矮桌边挪了挪,仿佛是怕一不小心碰到了他,会赔不起一样。
等锦洛在他旁边坐下,苏焲道:“你所谓的大餐,就是请我吃这个?”
锦洛笑眯眯:“国师爷你别小看这路边小摊,说不定它还蛮好吃的。”
苏焲看她:“说不定?”
锦洛立即改口:“一定挺好吃的!”
“为了省钱不请我吃大餐,怕是一碗白粥你都能说成美味珍馐。”
“没办法,养儿子不容易嘛,谁叫他没爹,全靠我自己!”
锦洛说完摘下面具,手肘撑在矮桌上,双手捧着下巴,等吃。
她本来以为苏焲这么嫌弃,不会吃的,没想到两碗馄饨上来后,他也摘了面具跟她一人一碗吃了起来。
而且他看起来吃得优雅,一点都不快,但锦洛才吃了半碗,他一碗却已经吃完了,还跟摊主又要了一大碗。
锦洛侧首看他,“国师爷一脸嫌弃,我还以为国师爷不吃呢。”
苏焲咽下嘴里食物,回视她,“难得你请我,我怎么也要多吃你一碗。”
锦洛扑哧一声笑了,“原来国师爷并不挑食,跟我一样吃得了路边摊。”
“那得看跟谁吃。”苏焲说完,刚好两碗馄饨吃完,放下碗,丢了个银锭子给摊主,“不用找了。”
锦洛见状,抬头:“欸,不是说我请……”你吗?
话没说完,就知道苏焲为什么突然先付账了。
因为她一抬眼就看到两个跟之前那对“师兄妹”着相同服饰的人朝他们这边走来,而太子正带人出现在两人身后。
那对“师兄妹”消失后,太子和镇国侯气得派人到处搜捕,虽然那“师兄妹”没找到,但太子的人发现了跟那对“师兄妹”着相同服饰的人。
太子觉得是同党,他从未被人这样骗过,简直是毕生耻辱,所以得知手下发现同党后,立即亲自带人过来抓捕。
很快,那两人来到了锦洛他们这摊位旁边,而太子也大手一挥,他的人冲了过来,将两人围堵住,太子在后面走了上来。
太子一上来,很容易就会看到锦洛他们。
倒不是他们怕被太子看到,而是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出现在现场比较好,不然太子到时候要是又被人骗了,他们容易被怀疑。
所以锦洛忙要放下碗戴面具。
苏焲却在这时,微微侧身,用他高大的身躯将她挡住,低声说:“不用管,继续吃,他们看不到你。”
还别说,他肩宽,体魄好,而他们本来就是坐在角落,光线暗,苏焲这一挡,从太子那个角度看过来,就只能看到苏焲的背。
苏焲也没戴面具,锦洛一仰头,就与他对视上。
苏焲突然伸手,捏了一下她唇角,把她不小心糊到嘴角的汤渍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