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点,坐下吧!”老汉招呼着,元槊将长槊靠着墙边放着坐了下来。
毡房内有些暗,感觉有些闷热,两人不约而同地脱了外衣。火炉子里燃着晒干的牛粪,火上吊着一个铜壶,壶嘴儿正嘟嘟冒着热气。
“年轻人,叫什么,之前忘问你了。”老汉一边往两个茶碗里放着茶叶一边问道。
“元槊,开元的元,马槊的槊。”元槊回答道。
“噢,我叫乌速布,今年五十有六了,来,尝尝新烧开的羊奶茶!”乌速布老汉提着壶将面前的两只茶碗倒满后双手递了一碗给元槊。
“谢谢!”元槊双手接过奶茶又坐了下来。
“你这面具不方便摘下来吗?”乌速布老汉抿了一口奶茶咂吧咂吧嘴,刚烧开的羊奶有些烫。
“这个啊!”元槊有些尴尬,摘下了面具露出棱角分明的五官,虽是英气十足但也丢失了些许神采,不仅仅是疲惫。
从雄武军附近决战后到逃到这里,这段时间元槊并没有打探李国昌的消息,只知道李克用下落不明,众将领也被打散,前后接近两万沙陀鸦儿军被歼灭,在这盘残唐棋局中沙陀李氏暂时被抹去身影,毕竟没有兵的王不能称之为王。
乌速布老汉看着五官俊朗的元槊有些诧异:“伙子,你这年纪轻轻怎么得了红眼病和少白头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变成白兔子了呢!这般模样着实有点吓人。”
“没办法,思念家人所致。”元槊无奈地抬了抬头,一缕银丝在透过毡房顶洒进来的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我这部落里有些个老医士,可以帮你瞧瞧。”乌速布老汉大口喝了口茶。
“好,这里是什么部落?”元槊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欣喜,毕竟因为这双红色的眼睛和早早白掉的头发没少被缺做怪物。
“你是真敢闯荡啊,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来……”乌速布老汉放下茶碗捯饬起牛粪,傍晚时间要做晚饭了。
“这里是奚人部落,弱水州,你之前误闯的牙帐是我们部落首领住的地方,我族世代居住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沿河搭建毡房,畜养牛羊。”
乌速布在忙活着晚饭,元槊坐在后面喝着羊奶茶发呆,一时间也品不出口中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只是之前的膻味儿感觉清淡了些。
回想过往,仿佛昨日。金戈铁马也好,风轻云淡也罢都消散在葫芦口外的山风郑战败之后,元槊一直在想他为了什么去打仗,为了下百姓这个想法对于越来越成熟的他来有些太崇高了,毕竟连至亲都保护不聊事实在脑海里一直摆脱不掉。那是为了什么?战场上的腥风血雨看多了元槊发现自己连笑都不会了。跟随李克用征战这几年抛开别的不谈,他对自己还是很赏识的,南下忻州及北上平乱这段时间自己也出了一份力,可现在直接去找他有些不现实。一是不知道他的现况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二是只知道李国昌在自己掩护下最后北逃,现在到没到鞑靼也不好。最好的结果是父子二人都活着到了鞑靼,最坏的是二人全死了。
算了,不想这些了,还是先安顿下来打探打探消息再吧。房顶一缕红色的阳光射进来,夕阳要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