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明白陆九霄的意思，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冷哼一声：“没有。”
陆九霄的目光往陆氏夫妻的卧室里看去，透过门帘，他看到了在角落里静静耸立着的衣柜。
那里面有许多封信，心里都是钱。
全部都是钱。
而陆母现在却和他说，没钱。
更何况，他的钱也已经全部都交给了父母。
哪怕胸腔里有怒火在灼灼燃烧，陆九霄也没有生气，今时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对余顾晚的名声造成了影响。
他不能冲动。
“妈。”陆九霄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细微的祈求，“今天我在岸边救了顾晚，这件事对顾晚的影响有些大，如果我不娶她，她会承受很多的流言蜚语。”
陆母瞪着眼睛扫他：“那是你的事情！再说了，你也是为了救人，难不成以后救一个，就娶一个？”
怎么可能。
更何况，也不可能总是碰上这样的事情。
陆九霄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脸色阴沉，语气克制：“我要娶她。”
“娶呗，你没钱，和我有什么关系？”陆母的态度依旧刻薄，言辞犀利。
陆九霄看着她，深知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他沉默片刻，又继续说：“我给你们的工资呢？你们说帮我攒着以后娶媳妇。”
陆母把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摔，气得站了起来，叉着腰怒道：“我们养你这么大，供你吃，供你穿！给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才挣了多少钱，就想问我们拿钱娶媳妇？你有本事，自己去挣啊！再说了，余顾晚不是挺厉害吗？缺你这点钱啊？”
“你也是个实诚的，傻不傻啊？别人都上赶着怎么算计那祖孙两呢！你成天帮了那么多，就不能嘴甜一点？把人哄回来啊！彩礼彩礼！她余顾晚算是个什么东西！成天看男人身子，还让男人摸手！我呸！一点不守妇道！还想嫁进来！行啊，让她带着三百块的彩礼！”
陆母没有看见陆九霄越来越难看的脸，她啐了一口：“我呸！也就我们家还大仁大义，愿意要她！要不然她这样的烂货，谁看得上！”
嘭！
一声巨响，陆九霄用拳头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陆母尖叫一声。
陆父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么大的动静，连忙跑了起来。
“孩儿他妈，怎么了？”
陆母被盛怒的陆九霄吓到了，听到老伴的声音，顿时又有了撑腰的，立刻神奇起来。
气的脸色都发青了，指着陆九霄就骂。
“你瞧瞧你养的这个好东西！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竟然还敢和我发脾气了！今天敢砸桌子，明天就敢动手！不孝的东西。”
陆父拿起棍子来就抽在陆九霄的身上：“不孝子！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你妈说你两句怎么了？你成天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住我们的。”
陆九霄站着没动，也没躲开。
天色不知不觉地黑了起来，深灰色的云层遮蔽了天空，一阵闷雷滚滚响过。
咔嚓嚓！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房间里的光线消失殆尽。
闪电炸响，照亮了陆九霄的半边侧脸。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刚换好衣服的余顾晚，她从房间里出来，刚想进去替陆九霄说句话。
哗啦啦的雨就下了起来。
陆九霄终于忍无可忍，他反手抓住了陆父抽过来的棍子，目光森冷地扫过自己的父母，视线深深地落在陆母的身上。
陆父见他竟然还敢还手，更怒了，试图从他的手里把棍子抽出来。
然而陆九霄的力气极大，无论他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反而是陆九霄一个用力，将棍子从他的手中抽走。
当啷一声，棍子掉在地上，发出声音。
陆九霄的眼睛死死盯着陆母：“我有时候很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儿子。”
幼年时尚且能够欺骗自己，父母习性如此。
成年之后，见识种种，自然也会意识到，他的恭顺并没有得到父母的尊重。
甚至导致对方越发的变本加厉。
陆母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慌张，她下意识地去看陆父，后者同样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陆九霄带着讥讽地冷笑了一声，陡然转身离去。
雨水很浓，噼里啪啦地打在脸上，很疼。
余顾晚刚撑开伞，就看见一道高达的影子在雨水里疾步跑开了，她顿了一下，意识到那是陆九霄，立刻跟了上去。
“陆九霄！”
雨水的声音太大了，陆九霄心中燃烧着一团愤怒的火焰，他没有听到身后余顾晚的声音。
“陆九霄！九霄！阿宵！”
余顾晚紧紧地追在他的身后。
陆九霄始终没有听见。
陆家，陆母跌坐在椅子上，她吞了吞口水，脸色格外难看，颤抖着看向陆父：“他……他是不是知道了？”
陆父沉着脸走了进来，坐在了陆母的身边，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陆母猛然抓住了陆父的手：“孩儿他爸，不行啊！咱们儿子如果跟着咱们，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啊！咱们替他们家养了那么久的孩子，咱们的孩子不能什么都没有就这么被丢回来了啊！”
“急什么。”陆父搓了搓脸，那张老实的面庞在此刻竟然有些阴沉，“他不可能知道，除了咱们儿子和咱们，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哪怕是陆……”
他在这里顿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哪怕是他都不知道，九霄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陆母的腿有点软，她沉默了半响，才低声说：“不行！他心里肯定起了怀疑。”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神色有些狰狞，才勉强地说：“实在不行，给他点钱，让他把余顾晚娶了，安心成家生子，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陆父皱紧了眉头，显然也有点不舍：“那给多少钱啊？”
陆母瞪了他一眼：“最多给一百，没有更多的了，咱们一向不舍得在他身上花钱，忽然给那么多，他肯定起疑心。”
陆父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可是咱们儿子给咱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