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没避着任何人,陆九霄牵着余顾晚的手。
每走过一段路,就能看到路口三三两两的聚集了几个人在聊天,等他们两个走过去的时候,聊天的声音顿时停住,目光全部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尤其是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
余顾晚自己是没什么的,她从二十一世纪来,对这种大街上牵手的小情侣行为,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
让她觉得有点诧异的是陆九霄,平时在外人面前,根本不敢和她有任何亲密的举动,这个时候倒是挺大胆,一路上都没有要抽走手的意思。
其实余顾晚能够理解陆九霄的心态,毕竟这个年代,大家对于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都十分的避讳。
大街上拉个手,接个吻,就能被说是有伤风俗。
路过钱婶子家门的时候,就看见对方呸一声,重重地吐出瓜子壳来,扭身进了家门。
余顾晚乐得看戏,她凑到陆九霄的耳边轻声问:“你今天很奇怪啊。”
“嗯?”陆九霄偏过头来看她。
余顾晚晃了晃两个人还紧紧牵着的手:“放在平时,估计我摔倒了,你都不会扶的。”
“我在你眼里是这样啊。”陆九霄无奈,低声解释,“之前是不太想让别人说你的闲言碎语,但现在是……”
他稍微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比较合适的措辞。
“宣誓主权?”余顾晚把他的话接了过去。
实在是陆九霄的这个行为真的很像是在宣誓主权。
不,他就是在宣誓主权。
陆九霄点头:“嗯,没有经过钱家的事情之前,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对你珍视了,可还是有人盯着你,总觉得我没脾气。”
余顾晚笑了一下。
“你生气了吗?”陆九霄又问。
余顾晚摆了摆手:“没有,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生气,我理解你的想法。虽然感觉挺悲哀的,一定要在我的身上打上属于你的印记,那些人才会害怕,才会震颤。”
但这就是现实。
而且更不可能怪罪到陆九霄的身上。
毕竟,他在想尽办法的去保护余顾晚。
“村子里是这样,以后去外面读书之后就会好一点。”陆九霄捏了捏她的指尖,“别气馁。”
“我也没……”余顾晚轻笑了一声,“不怕我出去了就不肯回来了?”
“我追得上你。”陆九霄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余顾晚还想说什么,两人已经来到了任叔的家门口,大门开着,几个小孩正在门口玩摔元宝的游戏。
瞧着两人走过来,其中一个大点的小孩站了起来,态度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你们来干嘛?”
“找任叔。”陆九霄低头看着小孩儿,“你爸在家吗?”
小孩儿扭头朝里面喊了一声:“爸!有人找你。”
晚上还稍微有点热,任叔光着膀子就出来了,瞧见是余顾晚,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有事儿?”
也不说请人进去坐坐。
显然是对他们两个有意见。
这就有点麻烦了,该怎么和任叔之间破冰反而成了问题。
“任叔,咱们进去说。”余顾晚瞥了一眼院子里。
任叔现在估计是觉得余顾晚是大麻烦了,站在原地,语气稍微有点不耐烦:“就在这儿吧,有什么事儿,直接说。”
“也行……”余顾晚卡了一下,“其实没什么事儿,就是明天城里医馆的老板来收药材,想请你过来帮忙掌掌眼。”
任叔微蹙着眉头,显然不想搭理:“这不都是你自己的事儿?找我能干什么?”
“我也是头一次做这种买卖,任叔是大队长,爷爷说,有什么事情还是应该更多多的听您的意见。”余顾晚露出了一个讨巧的笑来。
任叔其实对余顾晚已经没什么好感来,小姑娘要能力有能力,要见识有见识,早就看不上他们这小老古董了。
觉得他们看事儿不全面,不愿意听他们的。
遇到点事情,做法就偏激。
任叔勤等着看余顾晚摔跟头呢,倒是没有想到,余顾晚忽然之间开窍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九霄。
这才看到了陆九霄和余顾晚两人之间手牵着手。
看来是真的了。
陆九霄在任叔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乖乖地喊了一声:“叔儿。”
这么乖的小孩儿,任叔狠不下心来,叹了一口气,转身带着他们往里面走:“这事儿听起来麻烦,进屋里说。”
余顾晚和陆九霄对视了一眼,这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面去,跟着任叔进了屋。
进屋之后,余顾晚有点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一点她必须承认的是,在人情世故方面,她远不如陆九霄。
这个年代就是讲究人情世故的时候,不是后世那种独善其身也能过好一生的时代,而她上辈子几乎就沉在研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去接触人情世故这一说。
陆九霄没让她动,先拽着她坐了下来,在靠近任叔的位置。
毕竟屋子里两男人一个小女娃子,任叔转身进屋,找了件儿衣服穿上了,他再出来的时候,还拿了一盒铁观音。
看见那盒铁观音,陆九霄就立刻站了起来:“叔,不用拿这么好的茶的。”
“没事。”任叔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坐好。
陆九霄也就不推辞了,顺便洗了三茶杯。
村里人没那么讲究,也没时间泡功夫茶,任叔也就是拿了三个大茶缸,一个杯子里放了一点茶叶,用热水壶倒了热水进去。
绿茶的香味一瞬间就溢出来了。
“小余,你说得什么收药材的事情,任叔是真的不懂,你要我过去看看,也不是不行,但我未必能给你出什么主意。”
余顾晚立刻接话:“药材那些我都懂,应该卖什么价格,怎么卖。我是怕那个老板做什么手脚,我看不出来。”
任叔沉默了一会儿,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就都明白了。
“是,先不说其他的。如果那个老板不是个实诚人,看见你家里只有你和你爷爷,也免不了故意压你的价,故意找借口说你的药材有问题。”
余顾晚立刻接话:“是这个道理,但任叔出面就不一样了,您毕竟代表的是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