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艳阳高照,阳光倾洒进屋内,照的人浑身酥软。
学堂内,哈欠声一片,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上课的是一个年近六十,身体却还硬朗的老夫子,语速慢,内容也枯燥。
夏日来临,每到他的课上,底下的学生们不是交头接耳就是昏昏欲睡,课上气氛低迷。
老夫子也很无奈,这帮调皮的孩子们最是难管教。
管严了吧,他们会记恨上,之后还会更加抗拒听课。
管松了吧,就像是现在底下的这种情况,根本没人听,家里花大把的钱送他们来上学,他们却在这里虚度光阴。
更甚至还有两个没来的。
老夫子看着那两个挨着的空荡座位,脸色也黑了几分。
他问道:“戚宁宁跟骆锦容怎么没来?”
有知晓的孩举起手来回答夫子的问题。
“回夫子,我在路上的时候看见了他们俩,但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来。”
老夫子盯着座位看了一会儿后决定还是不要耽误其他学生的上课时间,拿起书翻开开始讲今要讲的内容。
而此时骆锦容正拉着戚宁宁蹲在墙角,一步一挪的想要从后门进去。
戚宁宁忐忑不已,但心里又怪着骆锦容。
那会儿时间还早,碰上骆锦容后,他非拉着自己要去什么书铺去看新上的话本子。
是有多么多么好看,结果这一去,就耽误了时间。
现在学堂里学生都来齐了,就差他们两个,而他俩的座位又十分靠前,夫子想忽略都难。
可是来都来了,总归是要进去的。
两人悄悄移动到后门,试图不吸引其他饶注意。
但由于夫子的这堂课无聊极了,很多学生也都听不进去,难免会心有旁骛。
其中几个后排的孩子余光瞥到他俩后,立即看了过去。
不过他们眼里就是幸灾乐祸以及想看好戏的神情。
趁着夫子低头翻书的功夫,两人一溜烟溜到了座位上,额头上都流了不少汗。
老夫子早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点明,就是等他们坐过去后,他再开口。
“你们两个,站起来!”
这不,夫子就发难了。
不用指名道姓,他二人就站起来了。
骆锦容昂首挺胸的站在那儿,一副不怕地不怕的姿态。
戚宁宁就不一样了,她对自己今日迟到一事倍感愧疚,不敢跟夫子对望,只垂着脑袋,没那么理直气壮。
老夫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了几圈,最终停留在骆锦容的脸上。
骆锦容一向不怎么听管教,老夫子早就知道,他今就是要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你们俩今日迟到了一个时辰,前面的课没上,进来也不先知会师长,态度不端。”
老夫子目光沉沉,下达了惩罚的内容。
“罚你们去外面站半个时辰,罚站完我要检查你们书里第二篇的背诵,背不会就罚抄五十遍。”
这真是体力脑力的双重折磨了。
戚宁宁苦着脸从书箱里抽出书,率先走在前面。
骆锦容的书一向都是扔在学堂里的,所以他在一堆乱糟糟的书里翻找了一阵才找出那本夫子要求背诵的书。
两人就站在回廊处,骆锦容看着戚宁宁捧着书,脸鼓鼓的,也不理他。
夫子的那一篇骆锦容很快就背会了,只是戚宁宁背的却慢。
尤其是在站着的时候,戚宁宁没一会儿脚就酸了,脑海里充斥着“什么时候能回去歇着”的心思,压根就装不进去书本的内容。
骆锦容看她背的费劲,就拉过她的书告诉她具体的释义,然后终于把她给教会了。
理解了之后的戚宁宁总算是能顺利的背下来一遍完整的。
剩下的就是等待半个时辰结束,进去找夫子背耍
这背诵完回去的路上,戚宁宁都不太想理会骆锦容,径自走在了前面。
“我错了还不行嘛!”
骆锦容真是怕了她了。
他不停的围绕在戚宁宁身边道着歉,希望戚宁宁大人不记人过。
孩子之间根本没什么隔夜仇,一般过一会儿就和好如初了。
在骆锦容像只蜜蜂似的不知嗡文了多少道歉的话后,戚宁宁心里的闷气终于烟消云散。
“想我不生气可以,那你今日那本《七雄传》借我看。”
只要她消气,没什么不可以的,骆锦容大大方方的从怀里掏出那本剧情不错的话本子给到戚宁宁手里。
戚宁宁心满意足的抱在怀里,上面还有余温。
她的发丝撩过骆锦容的衣袖后,转身离去了,连脚步都是轻快的。
后来他们曾一起看过星星,一起在廊下被夫子罚站,一起吃遍了京都的点心铺子,一起看过四季变换,太多的一起……
-
不知何时起,他的青梅离他越来越远了。
戚宁宁总是围着宫里的三皇子转,眼里也只有三皇子一人。
看着她对着其他男人言笑晏晏,谈地,他心中酸涩无比。
自打戚宁宁喜欢上三皇子后,骆锦容也渐渐明白了自己心里慢慢勃发的情愫。
他意识到他们之间不只是朋友的那种感情,他喜欢戚宁宁,不,要比喜欢更深。
明明自己才是陪在戚宁宁身边最久的那个人,可她却喜欢上了别人。
他不明白。
然而还没等他挽回他的青梅,京都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准确来,是他家的噩耗。
——父亲死了。
全京都都在为打了胜仗而欢呼雀跃的时候。
唯有安仁王府上下,悲痛不已。
阖府上下都挂着白绸,而他身上穿着洁白的长衫,披着麻衣跪在父亲的灵堂前落着泪。
在父亲安葬后,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骆锦容顾不得其他,一心一意追查着父亲真正的死因。
这一查就是大半年,他找到了真正的凶手——三皇子。
在老皇帝死后,骆锦容发动兵变,直逼皇城,誓要让三皇子血债血偿。
可是进京之际,他却在街道上看见了流连的戚宁宁。
看着她走的方向,骆锦容脑中闪过一丝可能,他的心沉了又沉。
他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对立。
直到将她拉进晦暗巷,那一刻骆锦容才觉得戚宁宁是属于他的。
但也就那么一刻罢了。
他关着她,用链子限制她的自由,甚至用了他觉得最为卑鄙可耻的手段。
他在屋内的香炉中下了软骨散,只求一切都尽数掌控在自己手中,让戚宁宁一直待在身边,仅此而已。
后来他才发现,他的这种方式留的住人,却留不住心。
她怕自己,一点都不敢亲近自己,见到自己会跑,会用那种害怕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个时候,骆锦容才害怕极了,他怕的太多了,怕关于戚宁宁的一牵
渐渐的,他不再强迫戚宁宁,他的狠辣也从不在她面前展现。
慢慢,慢慢,戚宁宁居然愿意再靠近他了。
他欣喜万分,却又患得患失。
终于,他们还是成婚了,成为了携手一生的夫妻。
就在他以为此生能够就此幸福下去的时候,他的姑娘病了,病的很重。
无可挽回之际,他再次感受到了绝望和万般无奈。
不过上像是给他开了个玩笑,那日明明死气沉沉的人儿,手指又忽然动了动。
她又回来了!
这次他绝不放手。
余生垂暮之年,骆锦容先戚宁宁一步去了,手里被塞了一只雕花银手镯。
而他的胸口处静静躺着一位白发女人,面容恬静,另一只手紧紧握在他手背上,也跟着去了。
海棠树下,两人似乎只是沉沉睡去一样,互相依偎,岁月静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