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伯侯的名声哪哪儿都好,就是喜欢到处攀关系。
早就有传闻,据说孟伯侯除了一个西方教弟子的身份能被实锤,玉虚宫也好,碧游宫也罢,其实都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三教的圣人没有一个出来正面明确过孟尝属于本教弟子。
以前陆压是不信的,毕竟孟伯侯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像这样上赶着攀关系?
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果然啊,世间就没有无的放矢的谣言。
“孟伯侯言过了,贫道乃是一介散修,并无师门,也无……”
不对啊,这小子故意在压低他的身份。
陆压突然醒悟过来,这臭小子绝对不怀好心,叫他师兄,那元始天尊不就成了他长辈?
把圣人当做长辈,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或许是喜闻乐见的事情,可陆压是何等的心高气傲?
他可是和三清一样,与天地同生,与日月同寿。
如果真的愿意找圣人抱大腿,他早就学着南极仙翁和燃灯道人去投奔阐教、截教。
以他的资历和本事,混个副教主不过分吧?
“好一个伶牙俐齿,孟伯侯不仅嘴巴刁钻,这胆量也是非凡,深入我十万大山还出言挑衅贫道,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陆压眯着眼睛,右手背在身后,死死攥住缩小的斩仙葫芦,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要直接出手斩下孟尝的项上人头。
只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些疑问没有被满足,还在打量着四周的布局。
“你一個人来的?”
“那倒不是,如果不是伏羲祖送我过来,尝没打算这么早来十万大山。”
“伏羲也来了?他在哪儿?”
陆压绕着孟尝走起了圆圈,一双狠厉的眼睛不停的扫视着周围,神情中颇为忌惮。
“你猜?我可控制不了先祖的脚步,伏羲先祖逍遥自在,自有他自己想法,要不您骂他两句,看看他出不出来?”
两人僵持了片刻。
孟尝心里对‘闻名已久’的斩仙飞刀有着一些忌惮,而对面的陆压道人则是对着孟尝口中的伏羲祖有点顾虑。
他狂归狂,傲归傲,但是极具自知之明,没事欺负一下截教、西方教都还好,对于伏羲这种擅长卜算的人祖来说,他还真怕给他来个埋伏,送他一个大惊喜。
时间越往后拖,两边的眼神便越发危险,陆压身为离火之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妖族搅合到一起,但是立场上是敌非友无疑。
加上他还残害过胡雷,孟尝心中已经起了杀意,为兄弟报仇,也为火系第四阶登阶而准备。
突然,陆压手中一道飞虹闪过,五光十色的小葫芦朝着孟尝砸了过来。
孟尝一个闪身,倒是轻而易举的躲过偷袭,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动作,只见陆压脸上显露出得逞的笑容,大喝一声:“请宝贝转身!”
身后的小葫芦瞬间变大,葫芦口出现一只白色的诡异小人。
“不动如来,丈六金身!”
孟尝不敢托大,西方教传授他的两大绝学瞬间施展,整个人瞬间化作漆金的佛陀金身,二十一颗菩提子化作胸前的念珠护住真灵,头发变得微卷的诵着梵音,身形开始暴涨变大。
白色小人一口白气吐出,想要直接定住他的泥宫丸,封住神魂和法力波动。
可是白光锁灵之后,金身依旧在在膨胀,丝毫不受其影响。
“怎么可能?你的丹田内为什么没有法力的波动?你是无漏之体?”
陆压惊骇,这小贼没有法力,他为什么能施展法术?
而且根据白光的反馈,这小贼的神魂也是大有古怪,二十一颗菩提子的品相极高,已经完全超越了斩仙飞刀能锁定的极限。
事已至此,陆压也不恼怒,手中动作不停,食指轻轻一勾,斩仙飞刀出鞘,沿着孟尝的脖颈就划了下去。
一声声金铁交加的刺啦声响起,刺耳的声音就像是猫抓锈铁门时的噪音一样,让人心烦。
白光闪过,孟尝金身的脖颈处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
入肉不深,但是足以让他大惊失色。
这还是他自修习丈六金身以来第一次要害被人破防,简直恐怖如斯。
如果能再入肉三丈,这百米高的金身之躯,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割到喉管和大动脉。
“西方无量接引!道友出手如此狠辣,心中有杀机,有贪欲,这可不是修道之人应有的执念!”
“小贼,你还要教我做事不成?”陆压面色有些难看,多少年了,自己的斩仙飞刀斩杀无数英雄豪杰,断下多少天骄的项上人头,帮助他在内卷的先天生灵中斩出一条生路,成为天地至强的高手之一。
可没成想这刚出山的短短时间内就失手了两次,先是一刀被金霞冠抵挡,未能斩下火灵圣母的头,这也也就罢了,人家的护体法宝都被一刀两断。
可是孟尝这个小贼是不是有点太过离谱?
虽然有借助神通法术的嫌疑,可那也是仅凭借肉身就直接挡下了自己斩仙飞刀。
陆压咬着牙:“今日若不能杀你,日后必成大患!”
“天地玄灵,杀意锋芒,斩仙之力,分!!”
白色小人的定神术既然无用,陆压干脆把小人直接驱散,散落的白气化作六把飞刀,与先前的那把组成了七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掠过长空,在孟尝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七把飞刀犹如转子一样围着他庞大的身躯,不停的朝着各个要害奔袭。
很快,金身之上便开始流下许多金色的液体,那是他被金身渲染的血液。
受疼痛的影响,孟尝的周身燃起三昧真火、紫薇天火、焚寂真火,妄图用炙热的火力把飞刀融化。
可是三焱叠加的炙热火力,明明都可以将天天空映照得通红,将空间燃烧到扭曲,可却依旧无法对那七柄斩仙飞刀造成任何的影响。
反而是用火烧飞刀的样子,惹得陆压忍不住哈哈大笑,直呼蠢货。
“呵,好一个斩仙飞刀,好一个离火之精,这些飞刀应该都是你用炙热离火冶炼到极致了吧。”
孟尝也不恼怒,反而煞有介事的通过火力的反馈,倒推起了飞刀的材质。
非金非玉,这些飞刀根本不是金属,更像是一股被提炼到极致的先天一炁,难怪刀劈不烂,火烧不融。
“只是可惜,多好的先天一炁啊,却遇到了一个没有想象力的主人,伱就算再怎么用力又能如何?入肉才三分,焉能破我金身?”
陆压一愣,直接被气笑了:“你既然这么着急寻死,贫道就满足你的愿望。”
“飞虹遁,附!”
作为陆压道人最拿手的看家遁术,此刻这些七彩的流光纷纷附着在斩仙飞刀之上。
原本就非常犀利,肉眼勉强还能捕捉到轨迹的斩仙飞刀,瞬间开启了提速模式。
嗖、嗖、嗖!
速度快到极致,孟尝只能听到破空声,肉眼根本捕捉不到飞刀的飞行轨迹。
只是下意识的抬手护住脖颈和头、胸,马上,孟尝的胳臂和手掌上便传来钻心的痛感。
飞刀居然直接穿透金身的表层,磕在同样附着金身的骨骼之上,骨骼尚且坚硬,能抗住斩击,可眼睛、心脏和咽喉如何能扛?
生死的危机袭来,好久不曾感受到的死亡气息让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金身既然无用,孟尝干脆弃用金身,浑身在水火这种无形之物上频繁的切换形态的变化。
可先天一炁的飞刀岂是变成元素之身就能规避,只是两次穿插,孟尝变成正常大小的身躯上便出现了两个洞穿的血洞,汩汩的朝外冒着鲜血。
“不愧是陆压道人,圣人以下最强的那批存在。”
孟尝咬着牙,借助着幻木的千变万化,时大时小,尽可能的躲避着飞刀的临近。
就在他束手无策,感觉挣扎也是徒劳之时,一直观战的河图洛书忍不住在他眼前浮现出一道道星光文字。
“空间之力可破先天一炁!”
孟尝愣住了,空间之力?
野兽直觉上,眉心部位突然出现刺痛感,这是死亡危机在告知他,危险即将来临。
仅在转瞬之间,孟尝完全凭借着本能,自识海中操控着河图、洛书直接展开阵图。
而两位器灵也是焦急万分,刚刚脱离识海,便直接张开了领域,点点星光弥漫,日月星辰包裹住方圆数十里的范围。
“坤泽势,定!”
万千星辰齐发光,封禁着周围的空间,一声令下,大阵之中仿佛陷入凝滞状态一样,天空中的尘埃停止了漂浮,飞溅的血液定在了空中止住了下落,而孟尝眉心之处一寸之间,一柄纯白色的斩仙飞刀正在闪烁着寒芒。
孟尝惊得冷汗直流,还好河图提醒及时,还好自己反应也很果断,当时只要是稍微犹豫那么一秒钟。
自己恐怕就要去灵山之上诵经念佛,或者去到幽都,做那鬼帝阎罗。
他在惊讶,远处控制着斩仙飞刀的陆压更惊恐。
“伏……伏羲!”
陆压想到过可能伏羲会出手,所以一直在关注着四周的变化,但凡伏羲冒个头,或者天边哪朵白云诡异的动一下,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驾起长虹,转头就跑。
伏羲明明没得到,这种厚重的八卦真意又是从何而来?
不,不止是阴阳八卦的力量,这中间是星辰与日月的星光占据主导,这不是伏羲的阴阳八卦大阵,准确来说,应该是一门星辰阵法。
空间之力能定住斩仙飞刀,也能定住陆压,只是后者多少仗着法力高强,还能有动作的余地。
只是看起来像是泥牛入海,行动迟缓,远没有先前的灵动飘逸。
“小……,孟伯侯,此阵可有名头?”
孟尝冷笑不止,瞧出了陆压的本意,这老梆子怕不是见机不妙想要和解吧!
“周天星辰大阵!”
“伏羲可真够舍得,自己的证道法宝都能借给你用,也不怕招惹到一些不可力敌的存在,白白丢了性命和至宝。”
“嗯?”
怎么感觉有种酸味?孟尝有些好笑的看着陆压,这道人简直不要太双标,自己明明在用斩仙飞刀欺负晚辈,结果遇到更强的法宝和力量,居然还说起别人不讲武德。
于是孟尝眯起了眼睛,微笑的看着斩仙葫芦,对着陆压和善的说道。
“道友,你这葫芦孟尝看着甚是喜欢,此宝与我有缘,不知可否割爱相让?”
“……”
陆压气得破口大骂。
这人绝对是阐教弟子,兼西方教亲传,这口吻,这神态,简直是和燃灯道人,西方教准提、接引二圣一脉相承。
自己还没觊觎他的阵图,这小子真当自己胜券在握,图谋起他的飞刀?
陆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头可断、血可流,法宝就和自己身家性命一样,有人敢打他宝葫芦的主意,不啻于人族口中的夺妻之恨、杀父之仇。
于是,原本陷入凝滞状态的斩仙飞刀在七色虹芒之上,又慢慢飘起了一丝火光。
炙热的高温,让星辰阵图里的空间一阵阵的扭曲,定住后不能动弹的飞刀又重新朝着孟尝冲了过来,只是速度远不如先前那般的迅捷。
孟尝抄起炎帝大剑就拍向飞刀。
却不料陆压道人手中一指,大喝一声:“爆!”
飞刀瞬间爆炸,在原地炸出惊天动地的蘑菇云,烈焰将悬浮在天空中的孟尝直接吞噬。
等到焰云散开,孟尝从火焰状态幻化回来的时候,四周哪里还有陆压道人的身影,只剩下天边一道彩虹,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
“至于吗?陆压道人,为何不战而逃?”
孟尝高声呼喊,可是前方略显狼狈的道人头也不回,手中攒着一个瓷瓶,其中装着孟尝先前挥洒出的鲜血,轻声冷哼:“哼,贫道不傻,你这一身至宝,就算你等下拿出元始幡,或者掏出诛仙剑我都不足为奇。”
“既然斩仙飞刀奈何不了你,贫道回去这就开坛做法,让你尝尝钉头七箭书的厉害!”
飞虹头也不回的朝着郢城方向疾驰,身后的孟尝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些,暗叫一声:“不好!”,然后跟随飞虹追了上去。
只是他的速度比起陆压来说,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不一会儿便被甩开老远,只能根据飞虹留下的彩色痕迹,朝着郢城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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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刻,郢城之外的七门,有七座大阵封堵着城门。
天绝阵主秦完,地烈阵主赵江,红砂阵主张绍,作为十天君中最强的三位,频繁游走在东、北、西三个方向,以作应援。
至于南边,独留一座寒冰阵,由袁角天君坐镇。
往南是荒原,出去了也无太大用处,因此十天君对其他方向严防死守,将压力最小的地方留给了袁天君。
也正因为南方的布防薄弱,十二地支神便准备逐个击破,将第一战的对象选定在了寒冰阵。
地支神刚刚踏足寒冰阵,袁角便感应到了入侵。
“哼,这些蛮夷野神居然敢小瞧贫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袁角按捺住秦天君给予他的传声符,不屑的看着进入寒冰阵之后的十二地支神,心中既是恼怒对方瞧不起他,把他当软柿子捏,同时也是有些庆幸,还好选择了他的寒冰阵,不然这一回,又是让诸位师兄师弟出风头,让他白来空跑一趟。
袁角在天君里行四,虽然不至于嫉妒师弟师妹的道行精进,可是身为师兄,心中也是有一口气一直吐不出来。
凭什么他的寒冰阵最弱?不就是没有领悟寒冰阵的最终奥义,绝对冰冻吗?
这一次,他就要用十二地支向其他师兄弟证明自己,没有绝对冰冻,寒冰阵也不弱于烈焰阵、红水阵!
十二人踏入寒冰领域,刚刚进阵,四周的世界便犹如进入进了北极冰原,四周只有洁白的冰雪,一点其他的杂色都没有。
天空中还在飘落着雪花,虽然无风,可是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却能轻易穿透申猴、酉鸡、午马设置火焰屏障,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若只是寒冷也就罢了,欲破寒冰阵,就要先过阵中那座高耸的冰山雪谷,否则别说是破阵,连袁天君的衣角都看不到。
此刻阵中乾坤之中,袁天君的声音响彻云霄。
“哼,尔等既然选择贫道的寒冰阵,那便先过冰山雪谷再说,莫要怪贫道没有提醒各位,冰山之上危机四伏,内藏玄妙,中有风雷,上有冰山如狼牙,下有冰块如刀剑,稍有不慎便会化作冰雕,被打成齑粉,身死道消。”
“若是此刻退去,还能留得一命,勿谓言之不预!”
子鼠上颌下颚只打颤,发出咯咯咯的牙齿碰撞声,心中危机感疯狂预警,好几次想要给同伴提醒,可是都被辰龙霸道自信的眼神逼退。
“不牢道友费心,我兄弟有十二人,反倒是你只有一人,如果此刻撤下法阵,我兄弟十二人还能饶你不死,免得你的师兄弟为你垂泪悲伤!”
“哼,贫道好言相劝,尔等不思感恩,居然还敢嘲讽贫道,好,好,好,既然你们如此自信,那便手底下见真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