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黎未曾开口,然而,恰恰是这份沉默,让康帝更加生气。
眼底划过戾气,指着曲黎:“无言以对了?”
“皇上,曲黎并非想要以此作为条件!”
“那你这是做什么?”
“只是表明决心!”
“你——”
康帝感觉头疼的更加厉害。
他抓起一只杯子,摔在曲黎的脚边。
茶杯碎裂,茶水打湿了曲黎的裙角还有绣鞋,若非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水温适中,绝对会被烫伤。
如何都不放心的萧宪刚踏入来仪殿,便听到摔杯子的声音,脸色遽然大变。
福公公拦着他:“辰王,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您就莫要进去了!”
萧宪瞳眸紧缩,一把将他推开。
福公公踉跄着摔在地上,看着萧宪携着满身寒霜推门进去,诚惶诚恐的摇摇头。
“完了完了!”
“父皇,你这是做什么?”萧宪看到曲黎如此狼狈,周身气息变得更加逼仄寒冷。
康帝想着萧宪之前神色真挚的跟他过的那些话,又想到方才曲黎那油盐不进,不曾有半分动容的模样,胸口的郁气更浓。
“你问问她!”
萧宪眉心轻跳,狐疑的看向依旧脊背挺直的跪在下方的曲黎。
莫名的,他竟然觉得两人之间好似隔着重山万水,明明那么的近,却又好像那么的远。
“你了什么?”
凤眸之中,清楚的写着关切以及不安。
曲黎淡淡道:“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又何苦再问?”
“你!”
萧宪感觉一口郁气堵在胸口,指着她,许久都不出一句话来。
康帝扬声:“曲黎,你脑子怕是不太清楚,最近便在这里好好想想,何时想清楚了,再!”
若不是念着萧宪,他恨不能直接将曲黎丢大牢去。
曲黎望着那抹盈满怒意的明黄身影渐行渐远,容色依旧。
萧宪猛地抓住她的双臂,力道极大。
“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但凡做错了一次,不管怎么去弥补,都没有获得原谅的可能?”
“你弄疼我了!”她声音沁冷。
“你回答我!”萧宪咆哮。
曲黎紧皱着一双黛眉,屈膝,用力击在他的腹处。
剧痛袭来,萧宪不得不松开手。
她又给了他一巴掌,语气坚定,没有半分转圜,“对,没有!”
心脏宛若被藤蔓缠绕,一圈一圈,剧痛几乎快要让他窒息,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倒。
曲黎站在原地没动,任由他摔在地上。
恰好福公公进来,瞳孔地震,上前去将他扶起。
“辰王妃,您是个通透的人,断然不能惹怒皇上,否则,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福公公一片好心,我心领了!只是,我素来不喜欢将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曲黎微微颔首,声音清淡如同山泉滴溅。
福公公无奈摇头:“罢了,辰王妃好好想想!”
言罢,他便扶着萧宪离开了来仪殿。
虽然康帝有意封锁消息,奈何皇宫之中都有各宫眼线,曲黎惹怒龙颜,被禁足在来仪殿的事情还是被许多人知晓了。
长乐吵嚷着要去御书房找康帝理论,却被皇太后拦住。
“皇祖母,七表嫂那么好,行事向来有分寸,怎么可能会让皇上震怒?”
皇太后若不知道曲黎的心思,也会与长乐有着一样的想法。
现下,她倒是觉得曲黎性子太刚,好好在来仪殿想一想,也并非坏事。
“你的意思是,曲黎没有错,错的是皇上?”
“我可没有这么!”之前张牙舞爪的人,立马安静下来,声嘟囔着:“万一要是惹怒龙颜,再把我关起来,那七表嫂怎么办?”
“皇上又不是暴君,你啊,你娘把你宠坏了!”
长乐瘪嘴:“我就是实话实!明明皇太后现在还需要七表嫂照顾,皇上却让七表嫂禁足在来仪殿,这难道就不过分?”
皇太后冲宫嬷嬷递了个眼色,宫嬷嬷心领神会,悄然离开。
长乐满心都是怨憎,根本没有注意到宫嬷嬷不见了。
宫嬷嬷去了偏殿,问了汤御医萧宪的情况,汤御医道:“王爷只是伤心过度,只要解开心结,便可无药而愈!”
“有劳汤御医。”
“王爷,太后娘娘让老奴告诉您一句话。”
萧宪双眼无神,盯着雕花木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郑
宫嬷嬷继续下去:“您十多岁领兵征战疆场,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辰王,那么多敌人,您都能打败,更何况是辰王妃?”
“宫嬷嬷。”
声音粗粝宛若砂纸,神色更是憔悴的仿若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辰王妃动了心思,可太后娘娘与皇上都不会同意,您二人就还是夫妻!”
“可终究得不到她的心!”
那样风华绝代的萧宪,如今这般落寞,让宫嬷嬷觉得心口闷闷的。
“女人靠哄!而且,太后娘娘会帮您!就是皇上,他之所以让辰王妃禁足在来仪殿,就是想要帮您啊!”
萧宪忽然就如同打了鸡血,涣散无光的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光芒。
“本王知道了!劳烦嬷嬷帮本王准备些吃的,她……”
喉间突然就好像堵了一团吸了水的棉花,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心也重新又拧成了结。
“辰王?”
“本王还真的是可笑!”他自嘲扯唇。
口口声声要弥补,想要获得原谅,竟是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宫嬷嬷眸中多了抹探寻,“辰王,您何出此言?”
“帮本王问问长乐,黎儿她喜欢吃什么。”
宫嬷嬷心涩,退了出去。
长乐单手撑着脸颊,“七表嫂好像还真的不怎么挑食,宫嬷嬷,你就看着准备一些吧!”
“好!”
宫嬷嬷径自去了慈宁宫的厨房,交代厨娘给曲黎准备夜宵。
另一边,萧肇也得到了消息。
他神色莫名,“母后,咱们是不是应该趁此机会做些什么?”
“今日你与萧宪已经完全撕破了脸,如果曲黎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母后,您就是太过心谨慎!您今日也看到了,父皇心里始终只有萧宪,已经没边了!您放心,儿臣一定会做的神鬼不知!”萧肇眼底含恨,眉宇间却是难掩激动与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