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流丝毫不怀疑,如果那一脚踏在他的身上。
绝对会当场就送他去探望多年不见的太奶。
“牧界何在?”
面对眼前这位青年的质问,廖流的笑容只能说是比哭都要难看。
宋祁甚至感觉廖流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他……他真的不在……”
原来廖流并没有说假话,牧界此时是真的不在太一道山门中。
但要注意“此时”这个前提。
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与牧界照过面,但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聪明人。
早在祁成益念小作文的时候,牧界就顿感不妙。
看着这九龙拉仙殿,来势汹汹,牧界只觉得有大麻烦上身。
于是直接开启宗门的一处传送法阵,逃之夭夭。
当然,牧界也不是真逃了。
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后又不可能真的浪迹天涯,当一个荒野散修。
他是跑到正玄门搬救兵去了。
不管他牧界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这归根结底是正玄门的地盘。
惩治牧界,应是正玄门的家务事。
按照最上面流风圣地定下的规矩,下级宗门由直属上级宗门管辖。
外人来管,便是越俎代庖。
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当面打正玄门的脸。
正玄门可不是小小的太一道,它是近古末年,生生熬过封天绝地大劫的道统。
统御百万里河山,是直属于流风圣地的顶级宗门。
强者云集,天骄辈出。
他不信一群外来户,能强压正玄门这条地头蛇。
“什么操蛋的事啊!”
“你们给老子等着吧!”
……
太一道山门。
“关于牧界的事情,掌教大人知道多少?”
“你总不会说,你一点也不知道吧?”
当听到宋祁口吐“大人”二字时,廖流只觉得魂魄都快要吓飞了。
“小人……”
“小人我只是知道一些……”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过分。”
“哦。”
宋祁淡淡的点头。
“方才不还说本座信口开河?”
“为何现在便是牧界如此过分了?”
“是小人口不择言,被猪油蒙了心……”
此时的廖流,既是汗流浃背,又是欲哭无泪。
生怕哪一句话说得不好,便被一脚直接踩进棺材里。
“尊上有所不知……”
“那牧界是太一道上级宗门正玄门中一位太上的血亲……”
“所以这么多年,只要他不是太过分,小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小人真不知道他竟然做出这么多天怒人怨之事啊!”
其实廖流的话也只是说了一半而已。
偌大的太一道,管理着那么多事情。
有些许龌龊,再过寻常不过。
他平日间要专心修行,即便想管又怎么可能管得过来?
干脆有一只眼睛直接懒得睁开了。
凡间有一句话,廖流一直觉得很有道理。
民不举,官不究。
想他太一道高高在云端之上,民即便想举都不知道去哪里举。
从古至今的宗门治理,大致都是如此的。
而且在廖流的观念中,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
甚至他还认为自己将太一道疆域治理的还算是不错。
至于那个牧界,大抵是出于一种宁做鸡头,不当凤尾的心态。
在太一道之中,位高权重,逍遥自在。
想干什么,也称得上随心所欲。
即便是掌教,看在他的背景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而如果去了正玄门,情况就不一样了。
越大的势力,规矩就越多。
何况他那位太上血亲,已经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了。
根本没有多少亲情可言。
也就是封天绝地之后,机缘巧合下方才重新建立了联系。
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牧界多有孝敬,终于算是入了那一脉的眼。
“嗡——!”
就在此时,太一道的一处传送法阵中,闪烁起炽烈的光芒。
这意味着是一次规模不小的传送。
“是何人如此放肆?”
“敢在我正玄门疆域内撒野?”
入眼的,便是不少七境大修士在打头阵,第一批从传送法阵中走出。
他们胯下皆骑乘着神俊的异兽,器宇轩昂,峥嵘不凡。
一众大修士环顾四周,当场便是怒喝。
因为他们发现太一道护山大阵已破,有一不认识的白袍青年人正面对面站在太一道掌教身前。
“嗡——!”
传送法阵光芒再闪,便听鳞马嘶鸣声骤响,恍然间还夹杂着一丝龙吟。
这是四头拥有那么一丢丢龙族血脉的鳞马,高大而威武。
拉动着一辆华贵的战车,自虚空门户中缓缓走出。
这正玄门的排场,倒当真是不小。
“祖爷爷,就是他!”
战车内,牧界恭敬的站在一位白发长髯老者身旁。
“就是他出言不逊,公然辱及圣地以及正玄门。”
牧界其实根本不认得宋祁,但此时只要有眼睛就能看见到底是谁在闹事。
像是牧界这种小人,里挑外撅自是拿手的。
对自己的问题,轻飘飘一笔带过。
无中生有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形容了一大堆。
直接在那位太上长老面前,将宋祁驾到了流风圣地与正玄门的对立面上。
这下子,不论如何正玄门都得前来走一遭了。
老者看着已经破掉的护山大阵,眉头微蹙。
看来的确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上空中漂浮的九龙与仙殿。
以他的修为,自然一眼看出只是异象而已。
估计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蒙受长辈余荫的修二代。
“年纪轻轻,便修得一身神通本领,狂傲一些,无可厚非。”
“但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乎?”
略显苍老的声音,带着浓厚的说教意味,自战车中传出。
“看来你家长辈应是不在了,否则也不会允许你这般胡作非为。”
“老夫便只好暂且先代你家长辈将你擒下,好生管教一番。”
宋祁听着这老登不分青红皂白的说教,竟然还真的有些恍惚。
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人在他面前,真的以这种高高在上的前辈态度自居了。
“擒下,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不容宋祁开口,便听老者下了命令,宛如宣布审判一般。
一众大修士自是驾驭胯下异兽,腾空而起。
“束手就擒!”
一时间,修士的呵斥声,异兽的嘶吼咆哮声,传遍整座山脉。
宝器流光呼啸纵横,径直向宋祁打来。
而宋祁面前的廖流,见援兵已至,当即便是手掐遁诀,光速跑路。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势,宋祁就像是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不闪也不避。
“大难临头,还在装蒜!”
宋祁面上那似有若无的神秘微笑,看得众多大修士心中大为光火。
“聒噪!”
鹏啸声再震动,早就一肚子火气的雪银光化作一道灿烂的金色霞光,自追星战车中冲出。
“唳!”
这是真正的金鹏长吟,上动九天,下荡九幽。
无边无际的金鹏真身舒展开,千丈长的翼展,轻轻一舞,便掀起肆虐的风暴。
每一片羽翼,都像是一柄无坚不摧的黄金圣剑。
其上有华美的纹路雕琢,不仅是杀入人的利器,同时也是优雅的艺术品。
“小爷我忍你们很久了!”
音浪席卷狂风,在虚空中泛起恐怖的大波纹。
山脉在崩塌,大地在沉沦!
正玄门一众大修士打出的神通术法,尽数被风暴所吞没。
“金翅大鹏鸟?!”
惊呼声在这片疆域的太多角落响起。
当雪银光翱翔到长空之上时,即便是万里开外,都能看见那道璀璨的黄金身影。
就像是大日之下,多出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战车内,老者动容。
“这小子到底是何方势力出身,竟然安排了金翅大鹏鸟为其保驾护航?”
“但若是认为仰仗一只妖兽,便能纵横人族疆域,那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老者双眸眯起,其中冷芒闪烁。
这也就是他与妖族打交道太少,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察觉到雪银光的血脉纯度。
若是老者发现这是一头纯血金鹏,恐怕表情立马就会变得分外精彩了。
“锵锵锵锵!”
雪银光展翅,剑气长河激荡!
漫天剑影直接将众多七境大修士吞没,杀得他们血淋淋,惨叫连连,难以抵挡。
雪银光突然爆发出的恐怖战力,使得战车内所有人都神色大变。
这可不是什么乡野散修,都是正玄门实打实的精锐。
但在这头金鹏面前,竟然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到底是这头金鹏太生猛,还是正玄门的修士太弱?
“休得猖狂!”
“一头七境四重天的小妖,还想在我人族疆域内翻天不成?”
战车内,终是一声怒喝响起。
半圣法则流光交织,化作一道擎天巨手,遮天蔽日,向雪银光抓去。
并非是那位老者,而是一位同行的二劫半圣出手了。
以这等修为,想来在正玄门中应是拥有着高贵的地位。
“吼!”
蓦然间,一声惊天虎啸响起,震动山林。
“小小二劫半圣,也敢大放厥词?!”
小小跟半圣,两个词分开都很容易理解。
但组合到一起之后,就显得很错乱了。
只见仙殿的门户再次洞开,一虎头虎脑,面相略显稚嫩的青年于其中跃出。
很难想象,方才的虎啸声是在这样一位青涩的年轻人口中发出。
“锵!”
一柄银色光辉流转的长剑,突兀浮现于命玄手中。
只见方才还有些睡眼朦胧的命玄,面色变得很是正经起来。
剑锋急转间,向虚空斩出。
匹练的剑光飞溅,犹如星河倒挂,垂落九天!
(哇哦,不知不觉竟然二百五十万字了耶~)